张宝儿与江雨樵突然不说话了,这让褐衫汉子有些意外,等了好一会,他喝了口茶,用传音向楼上的张宝儿与江雨樵道:“二位果真好眼力,我是正义堂堂主宇文溪。”
张宝儿脸上绽出了笑容,向江雨樵微微点头施了个眼色。
江雨樵心领神会,也向宇文溪传音道:“久仰宇文堂主大名!不知堂主光临有何见教?”
“这楼下的大厅内,长乐门四大护法来了两个,八大金刚来了六个,香主坛主也来了不少。虽然江岛主武功高强,但应付这么多人也很是麻烦。再说了,今日是永和楼开业的日子,在这里打打杀杀也颇让人忌讳,我是专程来替你们摆平这场麻烦的!”
其实,就算宇文溪不说,张宝儿与江雨樵便已经知道了。三日前,雷震天去踢馆便带着两个护法与八大金刚,今日来的两个护法其中一人还与江雨樵交过手,至于其他的喽啰,江雨樵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张宝儿向江雨樵耳语了几句,江雨樵点点头,向宇文溪传音道:“宇文堂主这么大的人情,不知我们如何才能还得上!”
“无须还不还的,就算是今日酒楼开张,我奉上的见面礼吧!”宇文溪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这时,堂倌送来了酒菜,两人不再传音,宇文溪低头吃了起来,一时无话。
宇文溪一边吃一边瞪着一名长乐门的护法,那名护法同样瞪着宇文溪,也不知怎的,不一会那名护法头上竟冒出汗来了。
终于,那名护法站了起来,朝着同桌的人挥了挥手:“我们走!”
说完,他的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按,于是一桌五人鱼贯而出。
靠墙站着的几个伙计,看着长乐门两名用手按过的地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梨木做的八仙桌上有一块白银,不,是嵌着一块与桌面平齐的白银。
这是在示威!
宇文溪笑道:“好大的手笔!伙计,还不赶紧将银子收了?”
说完,宇文溪在桌面上轻轻一拍,只听“嘭”的一声轻响,那嵌着的白银竟然跳了起来,直直落入了一名伙计的手中,宇文溪不动声色露了一手炉火纯青的隔物传功。
另外一名护法冷冷道:“我们的账,日后再算,今日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宇文溪淡淡道:“做美梦要分时间、场合,你们这些杂碎,我还没放在眼里。”
那名护法站起身来,响声骤起,长乐门的人推开了拦在双方面前的桌椅,大堂一下空出了好大一块场地。
宇文溪却看也不看对方,依然在吃着桌上的菜。
二楼的江雨樵站起身来,对着楼下道:“你们有新仇也好,有旧怨也罢,我懒得管。今日永和楼开张,你们有本事打斗,就别碰了酒楼的东西。我可把话说在前面,谁若弄断一根椅子腿,我就弄断谁的腿,谁若打散了一张桌子,我就将谁拆散了架一个人。”
江雨樵这番话霸气十足,但酒楼中的人心中都清楚,他并不是开玩笑。
长乐门这名护法正是三日前与江雨樵交手的那人,当时他在江雨樵面前连一招都没有走过,知道江雨樵的功夫了得。他与宇文溪对视了一会,终于先出了酒楼,想必也没有把握打斗不碰到酒楼的桌椅。
长乐门众人也跟了出去,宇文溪用复杂的目光看了张宝儿与江雨樵一眼,负手缓缓出了酒楼。
张宝儿与江雨樵都觉得宇文溪的目光怪怪的,他们二人赶忙起身,来到临街的窗前,打开窗子向下张望。
宇文溪走出酒楼,那名护法不紧不慢地伸手握住了剑把,一声轻响,长剑出鞘。
宇文溪看也不看逼近的剑锋,忽然,他左手一收,右手紧跟着一抖,只听几声轻叩,有如玉盘走珠,二人都向后退了一步。
“宇文溪,你果然不凡,断魂铁指竟然已练至化境。”话音未落,护法长剑轻轻一颤,寒星点点向宇文溪逼来。
长乐门其余人正要向宇文溪逼来,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了六名汉子,他们拦住了长乐门众人。
“正义卫士!”长乐门中有人惊呼道。
张宝儿虽然第一次见正义堂的人,但之前也有过耳闻,正义卫士是正义堂的死士,不出手则已,若出手不是敌死便是己亡。正因为有这些正义卫士的存在,正义堂的人数虽少,但却一直能与长乐门相抗衡。
也不知怎的,宇文溪突然停了下来,不再理会那名护法,而是用哀伤的目光看向那六名正义卫士。
长乐门护法觉得奇怪,他瞅了一眼宇文溪,并没有再向他进攻。
宇文溪深深吐了口气,朝那六人微微颌首,六人也不言语,向宇文溪抱了抱拳,便向长乐门众人冲去。
江雨樵叹了口气道:“这几人虽有必死的勇气,却不是长乐门八大金刚和那些手下的对手。”
长乐门一名香主长剑抖起一个剑花,直劈一名正义卫士的左肩,正义卫士没有用刀去挡长剑,长刀带着厉啸从诡异的角度向对方拦腰斩去。
两人同时倒下了。
江雨樵喃喃道:“又一名死士。”
不一会,六名正义卫士倒了五个,仅存的一人也是伤痕累累。
宇文溪静静地看着正义卫士一个一个死去,却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他根本不认识这些人一般。
最后那名正义卫士看了一眼宇文溪,撇开那长乐门那些手下,冲向了宇文溪身旁的那名护法。
江雨樵面色凝重道:“这不是打斗,简直是在自杀,宇文溪是不是疯了?”
正义卫士身形暴起,双手向长乐门护法抓来。
护法手中的剑不可思议地敲在了他的手腕上,又变了个方向,奇迹般地插进了正义卫士的印堂穴,一缕血丝沿着他额头上滴落。
搏杀结束了,长乐门伤亡颇微,大获全胜。
正义堂却只剩下了宇文溪一人。
张宝儿面色阴沉,朝着楼下的宇文溪抱拳道:“宇文堂主,您这见面礼我收下了,来日再相报!您还是先回吧!”
听了张宝儿这话,宇文溪脸上露出了笑容,似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他朝着张宝儿点点头,一招手,又来了十几名正义卫士,有的将地上的尸体扛在肩上,有的用水桶与刷子清洗着地面的血渍。
长乐门众人看着这些正义卫士,又有些蠢蠢欲动,却听到江雨樵冷冷的声音传来:“去告诉雷震天,他的面子我已经给足了,若再有人在这里胡闹,一个也别想回去了。”
江雨樵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向利箭一般钻入长乐门众人的耳中,刺得耳膜生疼。
长乐门那名护法面色一变,愣在了当场。
好一会,护法一挥手道:“走!”
转瞬间,长乐帮众人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宇文溪也朝着张宝儿与江雨樵抱拳道:“后会有期!”
言罢,宇文溪带着正义卫士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张宝儿与江雨樵走下二楼,见偌大的酒楼大厅中只有李隆基三人就坐。
张宝儿朝着李隆基作了个揖道:“感谢临淄郡王大驾光临!”
“你认得我?”李隆基惊奇道。
“不认得!”张宝儿摇摇头,但紧接着他又笑了:“看您这气质必是做官之人,这潞州城内不惧梁刺史,敢在今日来永和楼的,则非临淄郡王莫属了!”
“没想到呀,张公子初来乍到,便把潞州的底摸得如此清楚!”姚崇笑呵呵道。
张宝儿不动声色道:“姚司仓过奖了,出门在外若眼睛不放亮些,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