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许邕的那份信任,那样真诚的目光,灼烫了她的视线。
总之,她很久都没有睡着,她以为她这一宿都不会睡,没想到,次日睁开眼时,天是亮着的。
床边放了束开的旺盛的红梅,下面还压着封没有署名的信。
许知意四下看了看。
隔着窗户看到青山正在打扫院子,青果正在屏风之外绣花。
隆冬的阳光蔫蔫的,这个早晨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就是多出来的这封信。
她没有寻到那个人的身影,把信攥了又攥,才缓缓打开。
是陆廷野写来的,除了他,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做。
他总是不知不觉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时不时会留给她惊喜。
许知意继续往下看,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抚平。
陆廷野离开了京城。
他既然与司征尘达成了协议,就要开始做事,至于陆景丰,司征尘有办法。
陆廷野在信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让她不要再管陆景丰的事情,并且提出过段时间,司征尘会将陆心水转移到他的府上去,这样一来,她与陆家彻底撇清关系,也就不会被司宇珩起疑。
许知意将信看完,点燃烧掉。
她神色如常唤来青果洗漱,之后借口去了库房。
许知意有查账的习惯,这是府上众所周知的,她隔三差五去库房,也是很寻常的事情。
没有人对此起疑。
她进入库房后,将房门反锁,才悄然步入密室。
陆心水早就醒了,正在看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听见了脚步声,便来门口迎她。
“昨晚出了什么事?”她担忧的问道,“你昨晚没过来,我便猜测,许是有了意外。”
“没什么。”许知意笑着道,“昨天你三哥来了,我便忘记了你这档子事。”
她没有同她提司宇珩起疑的事情,陆心水现在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与其提了那些事情,让她平白担心,还不如什么都不提,这样也让她能过些内心宁静的日子。
陆心水脸不由得先红起来,偏偏还要打趣她,“重色轻友的家伙!”
许知意任由她打趣,全盘收下后,说道,“我今日要出门,你好生待着,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四哥的事情……”
“我今天出门就是为了此事。”许知意递给她安抚的眼神,“至于你说的席苍,目前还没有找到结果,其实这也是好的,没有结果就代表他将自己保护的很好,我的人寻不到,旁人也不一定就能寻到。如此一来,他是安全的。”
陆心水听出他的安慰,笑了笑,摇头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不必太过强求,或许正如娇娇你所说的的,他不知藏到了哪个地方,其实他现在逃走也是正确的选择。我不怪他,只要他活着就好。”
许知意从库房出来时,满心想的都是席苍的事情。
她其实对此并不抱有乐观的猜测。
席苍是被一起抓进大牢里面的,朝廷的牢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逃脱?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吗?
答案是不会。
她绞尽脑汁,只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他已经死在了牢里,要么他确实已经逃了出来。
想要从大牢里面逃出来,就必须得有根基深厚的人脉。
陆家此事非比寻常,上头的人无比重视,所以后台够硬背景够强,才能将他从里面捞出来。
若是他还活着,恐怕也不是以前的、陆心水认识的那个席苍了。
所以许知意更偏向于,所谓的席苍,早已死了。
她心事重重的来到金竹苑,正碰到一起来同许逸申请安的许邕。
“邕哥儿。”她打招呼时,心思尚未完全收回,说道,“吃早饭了吗?”
“没有,我不是一直都和阿姐你一起吃的吗?”许邕看她来时的方向,顺口道,“阿姐又去库房了。”
“恩。”许知意说道,“那等下给父亲请安过后,去我小南轩吃,让青果给你做鱼肉粥。”
“早上吃那个太腻了,换点清淡的吧。阿姐,我们府上最近财务有问题了吗?”许邕问道。
“什么?”许知意没反应过来。
许邕说,“以前阿姐也查账,但是近期好像天天都见你去。”
许知意脸上有几分不自在,许邕说者无心,但就怕有心人听去。
她赶紧找理由,说道,“没有,这不是快过年了么,之前给府上诸人都做了衣服,我想着过年给大家发点粮食之类的,算是答谢大家一年多来的辛劳,便去库房清点盘算。”
“阿姐说的倒是好主意,你想怎么做都行,反正现在是你当家。”
二人说着,已经到了房间门口。
许知意推门要进时,被许邕拉住了衣角。
她扬扬眉,无声问道,“怎么?”
“你要同爹爹说薛依娴的事情吗?”
“瞒不住。”许知意道,“长痛不如短痛,总要告诉父亲的。”
许逸申得知薛依娴的事情后,反应要比想象中的平静。
他只怔然了片刻,才用手在脸上擦了一把,说道,“等她死后,就找个地方埋了吧,是父亲糊涂了,不是谁都有这个福分能够嫁进府上来的,她命薄福薄,怨不得别人。之后她的事情,再也不用跟我说。”
薛依娴很快就死了。
是府上一个伺候她的女婢在一个清早发现的。
许知意遵循许逸申的意愿,叫人把她给送到外面埋了,身后事自然是没有办的。
她和许家没什么关系,他们肯替她收尸,已然是尽了情分的。
“你也别怪我心狠绝情。”许知意喃喃的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许家恢复了平静,但很快,她也得到有关于陆景丰的消息。
青山在一个下午从街上回来,脸色沉的可怕,他进到小南轩,拉着她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