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谢承思一锤定音,并不为蒋神医,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
蒋神医离开后不久。
谢承思又收到了另一则,有关八角悬铃草的消息。
接蒋神医入京前,他们曾经聊过,除了等待神秘人的消息,王府也会通过府卫,联系各地折冲府,去寻找这种珍稀的药材。
这次的消息,便是府卫传来的。
他们用一车的青瓷茶叶,从交趾国的土司处,换到了另一株八角悬铃草。
只寻到了这么一株。
因它关系着怀王的双腿,府卫对其算得上是相当重视。
故而,他们并不急着将它呈入神京。
反而是先在岭南道中,稍事休整,只传了一封密信入京,听候怀王的指示。
缬草将密信递来时,谢承思正在逗弄一只新得的鹦鹉。
鹦鹉是高玄弼送的。
它生于剑南道,原本养在一位驯鸟高人手中,早早学会仿人说话。后几经易手,辗转到了神京。
生得神色机灵,口齿清晰。
高玄弼的原话:“这小家伙,与怀王殿下还真是像。送给他,他一定喜欢。”
“啾啾,小鸟儿,说句话。”
谢承思将一块饵食放在指尖,引鹦鹉去啄。
鹦鹉却扭开脸,眼皮虚虚合起来,只露出最底下的三分眼白:“你叫我说我就说?不说不说不说!”声音又尖又快,极肖真人。甚至比那靠着口技谋生之人,还要伶俐上几分。
说出来的话,也确实与谢承思有些相似。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反而倒打一耙,控诉立于身后的降香:“不愧是你养的鸟!跟你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堂堂亲王,当然只负责逗弄鹦鹉,至于喂食送水,则是降香的责任。故而,在谢承思看来,它就是降香养的鸟。
话说完,他也不管降香如何反应,自顾自地又转向鹦鹉:“啾啾,你不说话,那给你来拆它。”
他从缬草手中接过密信,将封口放在鹦鹉圆曲的喙下。
这次,鹦鹉照做了。
泄愤一般地,将信封扯了个大口子。
谢承思展开信纸,扫过其上内容,便将它递到了身后。
“你看。”他对降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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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香读书的速度,从来都是仔细而缓慢。
远不如谢承思一般,一目十行。
认认真真看完,越看,心里越激动:“当真?殿下的双腿当真有救了?”
甚至忍不住,又问一遍缬草:“缬草,你说对不对?”
缬草刚要应是。
却被谢承思打断:“你怎么跟成素一般?一惊一乍的。”
降香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脸颊涨红,下意识地否认:“没、没有。”
立在一旁笼子里的鹦鹉,突然就有了说话的兴致:“你怎么跟成素一般?一惊一乍的。没、没有。”
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线,模仿得惟妙惟肖——谢承思张扬,而降香温吞。
唯一一点不像的地方,只不过是声音太洪亮了些。
降香回听它再说一遍,才发觉自己又说错了话。
殿下责怪她,她说没有,这倒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殿下提到了成总管,她还说没有。
这岂不是成了,顺着殿下,说成总管的不是?可她并无此意啊!
她的脸急得更红了。
可鹦鹉怎么通人情?它才不管这许多,只顾这句话有趣,而自己说的高兴。
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你怎么跟成素一般?一惊一乍的。没、没有。”
“你怎么跟成素一般?一惊一乍的。没、没有。”
“……”
一声高过一声。
完了,便是此刻在场之人都严守秘密,成总管也会被它叫来的吧?降香恨不得堵住耳朵,钻到地底下去。
若不是谢承思在场,使她不敢妄动,她定要捂着这鸟儿的嘴巴,拖下去关起来!最好饿个几天,让它长长教训,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降香心里,难得激动了起来,也难得生出了几分恶意。
好在谢承思为她解了围。
他捏开鹦鹉的喙,往里塞了一大团饵食。
“嘘,不许再说了,不许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