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点掉下泪来,忽然觉得就算立刻为她死了也值得。可如果真的死了,那多遗憾?
他还盼望着与她一起生活,将真实的一面袒露在她面前,还要问问她,她希望他成为什么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得学着去做个好丈夫。
不能像父亲那样,发妻去世后便另娶,但对继室又不够珍惜,以至于所有人都不重视她。
父亲既对亡妻不忠贞,又辜负了眼前人,还不能处理好与子女的关系,所以十多年来家中怨气冲天。
他若娶妻,便决意与她同生死共进退,不会让她因为他受半点委屈。他将敬她、重她、爱她、疼她、宠她、信她,一生一世呵护她,一切都以她的意愿为先……
正当他神思恍惚,徜徉在想象中幸福地快要晕眩时,耳畔响起了怀真欢快的声音,“三郎,你瞧瞧这是什么?”
谢珺猛地回过神来,竟看到了一座小型演武场,四面杨柳依依,拴马桩、兵器架甚至箭靶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座像模像样的点将台。
他不由得放脱了她的手,两眼放光脚下生风,激动得跑了过去。
看他难得如此开心,怀真也深感欣慰。
虽然匠作大将对她擅改图纸的行为极为不满,一度以罢工相要挟,但最终也未能让她改变心意,只得硬着头皮督造了这座不伦不类的公主府,但却将其引为平生之耻,拒绝在留案的图纸上署名。
“泱泱、泱泱!”谢珺的声音远远响起,她抬起头,看到他正站在高台上朝她招手,她忙收回思绪,向他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台下,他便一阵风似地奔了下来,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匆匆登台。
怀真慌忙抱住了他的脖颈,娇嗔道:“我又不是没长腿。这么高的台阶,你跑上跑下不累吗?”
他朗声笑着,露出了雪亮的牙齿,“我看不得泱泱受累。”
这样开怀的笑,怀真印象中并不多见。
谢珺一口气将她抱了上来,竟然心平气和,怀真跳下地来,摸了摸他额头,不见一丝汗意,心中极为纳罕。
他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颇有些炫耀的意味,“泱泱,我虽不及陆琨高壮,也不及萧祁样貌好,但我比他们身板硬朗,比他们精力充沛。我可以天天陪你练习骑射,对了,那把弓用着还趁手吗?”
怀真有些无言以对,“天呐,你不会以为我找驸马就是为了……唉,三郎,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她指了指下边的场地,索性将话挑明了,“这都是为你准备的,傻瓜!”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天都合不拢嘴。
直到怀真等得快不耐烦了,他才艰难地开口道:“泱泱,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害怕。”
怀真转过身,环住他的腰,微笑着问道:“你害怕什么呀?”
“我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可怎么活?”他心头惶然,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凝望着她轻声问道:“泱泱,我很想问你一句话。”
怀真有些紧张,咬了咬唇,点头道:“你说?”
他的眼睛蓦地红了,忍着泪意,鼓起勇气道:“你、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是不是有人和我名字相像,或者和我长得像?”
这该如何回答?怀真一时间有些傻眼。
第48章 .征兆前世记忆,该不会是要这样一点一……
谢珺见她沉默,脸色渐渐发白,竟仿佛真的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一般。
怀真不敢再深思,忙应声道:“我真好奇,你的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如实回答,这个世上我不认识第二个叫谢珺的人,也没见过和你长得像的,如此,可还满意?”
她心里颇为苦恼,这算不算说谎呀?
应该不算吧,毕竟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但这个回答过于随意,甚至有些敷衍,他并不太信服,却也没再深究,否则便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那在你心里,我只是我自己?”他换了个角度问道。
怀真转过身,伏在栏杆上道:“你当然是你自己,不然还能是谁?这种傻问题,以后可别再问了。”
他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而立,稍微放下心来,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怀真只盼着他是真的记住了,以后切莫再有疑问。
她有些困惑地想,难道自己不够真诚不够热忱?否则为何会让人产生那样的疑虑?
谢珺俯瞰着演武场,渐渐又变得兴奋起来,神情欢悦道:“这片场地足够两百人操练了,真是个好地方。”
“那你喜欢吗?”怀真侧头问道。
“当然喜欢,”他容光焕发,按捺不住喜悦道:“我做梦都想有这样一个地方。说来可真巧,竟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能不巧吗?这原本就是他随手画的草图,放在她的妆台上,是她凭着记忆重新勾出来的。
应该是婚后第四年吧?那之前他们都是相敬如宾,甚少有密切往来,更别说推心置腹的谈话。
某次他晚间归来,突然说府中有些园子荒废,屋舍空置,实在是浪费,若他是主人,定然把那些没用的园子房舍都推平,然后建一座演武场,早上跑马就不用出城了。
她心血来潮,便追问了一句,他随手拿起她妆台上的眉黛,就着一叠粉笺销金纸画了出来。
当时她挺心动的,奈何病体虚弱,并无心力去打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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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便是心有灵犀吧!”她冲他笑道。
“可是……”他有些煞风景道:“我并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