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桐娘的话也佐证了她的猜测,总之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但传言终归是传言,她并未见过怀真和谢珺相处。直到那日午后莫名其妙被鹿儿引到亭廊外,亲眼看到一个少年郎卧在她家公主膝上睡着了,而她家公主正温柔地低头轻抚着他的鬓发。
这还得了?谢家子下一步怕是要登堂入室了吧?
她不能再忍,当晚就去找怀真,想要劝她擦亮眼睛。
可是谁能想到啊,她最终没能让怀真改变心意,却因她一顿天花乱坠的吹捧而逐渐打消了对谢家子的敌意。
她一个每天固定亥时入睡,十余年来雷打不动的人,竟和怀真聊她的情郎聊到了丑时,并且天刚亮就睁开了眼睛。
“你说这人怎么这样?”桐娘嘀咕道:“她的心就像是铁打的,这儿子都二十多岁了,还关在房里拿鞭子抽,也不怕传出来了被人笑话。”
经过怀真的点化,秦姑如今不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信,下意识反驳道:“这种事外人不可能看见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再说了,她儿子又不是两岁,还能站着挨打?”
桐娘见她起疑,顿时便来了气,“我还能骗你不成?那可是我们院里的小厮亲眼看见的,说是去西院传话,可巧看到三郎摇摇晃晃地出来了,脸色煞白,满身鞭痕……”
“那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能看这么清晰?”秦姑可是清楚地知道谢珺当日离开的时辰,差不多得绕半个皇城才能回到家,天肯定黑透了,就算拿灯笼怼脸上,怕是也看不见满身鞭痕吧?
“你今天怎么老是跟我抬杠?是你自个儿想知道的,我好心跟你讲,可你动不动就打岔,这什么意思?”桐娘不干了。
看来怀真说得对,外人之言不能尽信,还是要过过脑子的,对面桐娘这不就是恼羞成怒吗?
秦姑忙哄了半天,这才说动她继续讲,“后面还有更热闹的,听说西院那位夫人闹着要上吊,白绫都挂好了,惊动了整个院子的下人,结果她儿子愣是没过来瞧一眼。”
“好端端的,为何要上吊?”秦姑耐着性子,决定不再打断她,而是旁敲侧击。
“这谁知道呀?”可惜桐娘这边没有她要的答案。
但她隐约猜到应该和怀真有关,心里竟有几分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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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因为睡得太晚,醒来已是午时。
她裹着被子滚来滚去不愿起,难得赖一次床,竟也没人忍心打搅,她就眼睛一闭又睡了个把时辰,再次醒来时便看到秦姑坐在榻前。
秦姑一五一十,将她从桐娘口中打听到的全到告诉了怀真。
怀真一骨碌坐起,便要唤人进来侍候,秦姑暗叫不好,拦住她问道:“您想做什么?”
“我不能看着他给人欺负,我要去趟谢家,帮他撑撑腰。”她气呼呼道。
秦姑忙一把按住,“人家母子之间的事,您去瞎掺和什么?到时候两边不讨好。”
怀真揉了揉昏胀的脑袋,沮丧道:“时机的确不对,我是睡傻了。”她叹了口气道:“这事可真是棘手,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好过问呀!”
秦姑放下心来,“还好殿下不糊涂。”
“算算时辰,这会儿应该早进宫了。”怀真打了个呵欠道:“我不放心,我得去瞧瞧。”
她说着扯住秦姑,郑重地问:“身为母亲,真能忍心那样殴打孩子?”
秦姑摇头道:“您别问我,我虽生育过两个女儿,但她们并不是我养的,我只负责出钱。”
怀真叹道:“我还是不太信。”
她是真正做过母亲的人,无论对别人再凉薄,但面对自己的孩子时,连动动手指都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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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在路过东明门时遇到了久违的萧祁,他正领着甲兵巡逻,看到怀真的仪卫,忙兴冲冲地上前见礼。
怀真跳下步辇与他并肩同行,仪仗落后了十几步,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这是升官了吗?”她见萧祁满面喜色,便问道。
“殿下误会了,”萧祁忙解释道:“只不过是调岗而已,我现在是东明门司马。说到升官,我可得跟您贺声喜。”
“我?”怀真失笑道:“有何喜可贺?难不成我还能升官?”
萧祁意味深长地笑道:“三郎呀,升任步兵校尉了,秩比二千石,员吏七十三人,领士七百,都是强兵劲旅。”
怀真大喜过望,追问道:“此话当真?”
“陛下亲口宣布的,还能有假?”萧祁酸溜溜道:“您怎么比他还激动?”
“他仕途不顺运气太差,真没想到还有时来运转的一天,我当然激动呀。”怀真如实道。
“那您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呀,”萧祁颇有些失落道:“这还不到两年,结果他们一个个全跑我前头去了。”
“你们是表亲欸,”怀真惊讶道:“他高升了,你难道不开心?”
“当然开心,但您若是也能关心我一下,兴许会更开心。”他没好气道。
怀真纳闷地盯着他道:“你这是跟陆琨走得太近吗?怎么学得流里流气?”
“不是我们举止轻浮,是您的三郎太假正经了。”他笑着打趣道。
怀真厚着脸皮道:“别瞎说,人家真的是正经人。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他?”
“刚打了个照面,往温德殿去了。”萧祁指了指前边道:“说是有事要面见陛下,你说这什么事不能在朝堂上说?非得跑到寝殿去?他那个闷葫芦一样的性格,难道是私下谢恩?打死我都不信。”
怀真脸色晕红,有些羞赧道:“我大概能猜到什么事。”
“什么事呀?”萧祁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