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叶唐那感激涕零的样子,卫如流带着慕秋先退了出去。
叶唐被关在这间屋子这么久,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屋子又格外狭小,味道古怪难闻到了极点。
他能适应,但他注意到慕秋一直在死死皱着眉头强忍恶心。换个屋子审讯也好,就当是他对犯人施舍下一点点善心好了。
***
整洁明亮的房间里。
叶唐两手被捆,瘫坐在地上。
他有些畏惧阳光,眼睛被阳光一刺激就会不停流眼泪,但叶唐还是贪婪地晒着阳光。
听着从屋外传来的扑棱风声,叶唐有种自己从地狱里活了过来的感觉。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他再也不想回到那间屋子里了。
卫如流任由他晒了片刻太阳,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卫如流指尖轻敲着桌面。
叶唐马上睁开眼睛,看着卫如流。
卫如流言简意赅:“名单。”
慕秋坐在卫如流旁边,握着毛笔,旁边还摊放着墨砚和一沓纸张,负责记录这次审讯的具体口供。这是慕秋自己要求的,反正坐着也是无聊,还不如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每当叶唐交代一个官员的名字,慕秋还会在另一张纸速记下来,当叶唐的语速慢下来时,卫如流会在适当时候继续推进审讯进度。
慕秋很快便记下了七八个名字。
她不认得这些名字,但她认得官职。
无一不是正四品以上的地方官员。
其中还出现了一名二品官员。
难怪卫如流会费这么多心思去审讯叶唐,叶唐的口供果然是被捕官员里最有价值的。
审讯足有一刻钟,叶唐再也没有说出新的名字。
慕秋原以为这就够了,但很快她就见识到了卫如流的审讯手段。
他几乎一字不漏记下了叶唐说过的话,时不时抽出一句话去问叶唐,若是叶唐的回答前后出现不一致的地方,卫如流会反反复复继续去问那个问题,不放过叶唐话中任何一处疑点。
这样做虽然折腾,但收效是极好的。名单上的名字又再添两个。
之后,卫如流又换了种问法,直把叶唐问得几乎没有思考能力,任何回答都是脱口而出后,卫如流才轻轻合拢面前散开的纸张。
“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叶唐满身冷汗,都是生生被卫如流问出来的,气弱道:“你问吧。”
“私盐利益链最上面,站着的人是谁?”
叶唐神色倏地一变,眼窝深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盯着卫如流。
连慕秋也忍不住停下笔看向卫如流。
她有种预感,也许这个问题才是卫如流的真正目的。之前叶唐所交代的所有名字都是附带的,只有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卫如流最想要知道的。
很快,叶唐就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他迅速收敛了眼中的精光,装傻道:“什么最上面,没有最上面。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
卫如流一把推开椅子,缓步走来叶唐面前,撩开衣摆蹲下身子:“六年前,你在京城为官,随后江南总督一职出现空缺,你才前往江南任官。可私盐贩卖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叶唐张口就要说话,卫如流却抬手止住了叶唐的话音。
卫如流唇角似含三分笑:“我猜你是想说,十年前的私盐贩卖只是地方官员的小打小闹,是在你成为江南总督后才开始迅速扩张形成利益链的。”
叶唐神色微变。
他确实是想这么说,可是这番话被卫如流先说出来了,他若是再说,那未免太把卫如流当傻子。
方才后背冒出来的冷汗都干掉了,汗湿的囚衣贴在叶唐身上,风一吹过,他整个人冷得打了个寒颤,又因为浮躁的心情再次生出汗意。
叶唐没说话,卫如流悠悠道:“当然,你还可以说十年前你还在京城任官时,就已经被拉上了贼船,这也说得通。但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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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编也要编得像样的,别忘了,我抄过你的家。”
“私盐能有多少利润,我已经查清了。可是数目不对,完全不对,在你们这些人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某个人。他手眼通天,是在他的庇护下,你们才成功缔造了如此庞大的一张利益网。”
“你们都在为他办事,而私盐利润的大头,也全部都被送去了他那里。”
叶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直到最后,他忍不住浑身颤抖,大吼道:“压根没有这个人!”
他吼得很大声,可“心虚”两个字已经明晃晃写在他的脸上,慕秋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卫如流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将敞开的窗户合上,绕了一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表现得耐心十足。
他一只手支着下颚,谈笑间就能轻而易举给叶唐施加心理压力:“叶唐,你下狱了,被判秋后问斩。”
“你的家被抄了,所有财产充公。”
“你的家族因你昌盛,也因你覆灭了。”
“你什么都没有了。”像是在赌桌压下胜负手一般,卫如流往上面加了最后一个砝码,“事到如今,你还用顾忌什么?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你为他继续保守秘密吗?”
“是端王!”叶唐双手抱着头,死死捂着耳朵,惊声吼道,“是他!我是他的人!”
慕秋握笔的力度直接加重,哪怕在卫如流逼问之时,她已经猜到站在利益链最后的人位高权重,很可能还是某位有夺嫡可能的王爷,但当叶唐真的说出“端王”的名字,慕秋还是感到震惊。
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