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自问过问题便一直保持沉默的慕轻寒忽然唤道,“你叔叔,是住在一间茅屋当中?”
“是。”苏白讶道,“怎么了?”
“茅屋破旧,顶有雨打痕迹,红色门槛,门前吊着奇怪的红穗?”
苏白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唰的一下转过头去,只见他们所行方向略偏右数里开外,正有一座小茅屋伶仃萧索地立在一片旷野之中,茅草屋顶,红色门槛,门上一串红穗,在微风中静静飘荡。
苏白陡然停下了步子。
楚绿腰赤足走着,一步步像踏在云端一般,望见那茅屋,也是眉稍一挑,袖中银铃急促地响起,身后十几具尸体便呆愣愣地站住了。
“你说,那是苏毅的住处?”
苏白静了静,微微摇头:“不清楚。很像,但是若然我们走的是不归路,毅叔叔的屋子绝没有这么近。”
“瘴眼变了,什么都有可能。”楚绿腰懒懒地抬臂,抖了抖袖子,现出一只修长的右手来。只见他右手指甲均是齐整,唯一小指指甲长至蜷曲,看起来分外诡异。
苏慕二人面面相觑,皆是迷惑异常。
楚绿腰蜷了其余四指,单伸出小指,指甲在空中由上到下经过三个弯折,划出一个诡异的符号,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声音轻得如同攥不住的羽毛,却又明明白白飘荡着,不容忽视。
“地处极阴,极凶之象。”楚绿腰微微一蹙眉,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般地甩了甩手,一脸鄙弃,“苏毅会他妈住这种屋子?见了鬼了。”
苏白不再看楚绿腰的怪异举动,转眼望向那间茅屋。
红槛,茅顶,无风也动的红穗,看上去随时都要被风吹掉一般却硬支持了许多年的破木门。
多少次那茅屋前,剑的光钩的影,他把她没有资格学习的屠苏剑法一点点传授。
多少次那茅屋前,她端了点心,他拿了酒,门槛之前,说些遥远又安然的话语。
于是她渐渐有点明白,什么是亲人,什么,是家。
可是当亲人已不在,家,还是不是家?
残破的茅屋,几里距离,却又似永远也够不着一般地远。
苏白轻轻咬了唇,看看天,又看看地:“这屋子就算不是叔叔旧居,在此处,也定有些古怪。若是可以,能否等我去看看,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