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咬咬牙,胸中一阵针扎般的痛,却不得不运了气,故作镇定,声音是淡然的,却由着那一口内息传了开来,在山凹的峭壁间回荡:“怎么做到了这地步,还不好意思起来?藏头露尾,真是英雄。”
苏白说着,环顾四周,周围不是死物就是陷入了昏迷,没有任何回答,一时间那说话在岩壁间回荡,就好像是自语一般的荒诞。
“多谢夸奖。活了这些年,还第一次有人叫我英雄呢。”只听得身后一声软软的笑,声音并不同苏白是运了内力使之清晰洪亮,反倒轻微低缓,像是随便什么声音都能把它盖过去一般,却又切切实实地在耳边回响,耳语一般明晰。
那声音无法辨认其来源,苏白四下环顾,握钩的手有些发涩。忽见山凹一隅的僵尸慢慢开始走动,向两边散去,露出一片空地来。空地间,偌大一个池子渐渐显现在视野之中,依稀可见池中水波流转,却是赤红的颜色。池边两人,一人眉目温和坐在木轮椅之上,颔首敛眉一副沉静模样,一人紫衣翻飞,脸有伤疤,看上去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坐在池边高兴地笑着,手指若有若无在池水之上凌空划动。
苏白一惊,随即定了定心神,强自冷笑道:“纵僵尸杀雾溪镇百余口,置大义亲情于不顾,扰死者安宁,伤生者性命,玩弄生死,此种行止若称不上英雄,那还当真令人扼腕哪。”
“大义亲情?我的好侄女,还真会给你姑姑说笑话。”少女模样的孟紫衣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快乐,“苏家人以外的那些愚民,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而那些苏家的秃鹫,根本死有余辜。——多死了一个还有那么几分虚伪的清白的苏毅,不过,那倒也不是我杀的不是?”
清脆的笑声重锤一样击打者苏白。苏白勉力叫那些话从自己耳边飘过,强作镇定:“无论你怎么说,我们现在也不过是你掌中玩物,命运全由你说了算。你说什么,岂不都是对的么。”
激将。不过苏白也清楚,孟紫衣比她多经历太多的世事,这点言语上卖弄的小把戏,全然影响不了孟紫衣分毫。果不其然,孟紫衣笑得越发畅快,转头对安坐在木轮椅上的男子道:“秦大人,是不是有种后生可畏的感觉?哎呀哎,我们倒是同病相怜,都老啦老啦。”
那男子神色安然,眉眼间岁月痕迹倒给他多添了几分稳重的魅力。听孟紫衣如此叫,那定是秦封无疑。只听秦封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孟姑娘青春常驻,不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