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还记得我吗?祝让笑着对他说。
沈映雪摇了摇头。
兰锦看到忠信王派来的那群人,对祝让的到来没有反应,想来那边早就打算好了,让他亲自跑一趟。他嘴上还是问道:世子怎么会过来?
我听叔叔说,凌云又耍小性子,一定要出门,想着最近我也没其他事情,不如过来陪他玩几日。祝让温声细语,看起来脾气很好,他来到沈映雪旁边,提防着沈映雪点他穴道,表面还是和煦模样:我是你堂兄,咱们不久前见过面,你看我这头发,都是你弄的。
沈映雪没理他,躲在兰锦后面,小声道:我们走吧。
兰锦点头,扶着沈映雪上了马车。
祝让也跟着坐上来,怎么让凌云弟弟出来了?难道花主不知道,最近外面不安稳?
兰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柔柔道:花主自有他的打算。
祝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太敢和兰锦说话,但又不得不与他相处:最近几天,可曾遇到过什么人?
有几个不长眼的想下套子,被那几位大哥收拾了。也有人在凌云水中下药,幸而我发现得及时,又找到了他们的行迹,现如今都已经死了。兰锦用玩笑的语气说,世子该不会也是来杀凌云的吧?
祝让笑容有些不自在:怎么会呢?我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凌云,怎么可能对他不利?
兰锦说:那可未必。
入夜之后,马车进了城,忠信王府的侍卫提前打点好,留了几间客栈。沈映雪在客栈中安睡,兰锦就在旁边支了张床,时刻守候着他。
等到快五更天,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响,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是天谴!死人了!快跑!
兰锦从榻上坐起来,看到外面火光连天,还有陆续的几声轰鸣,都离得这边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面的颤抖。
兰锦连忙去叫沈映雪,沈映雪混混沌沌,睁开眼睛尚未清醒,摸了一把他的脸,伸手按向兰锦的后脑勺,用力一按,兰锦的脑袋就落在了沈映雪的胸前。
沈映雪拍拍他:猫猫别怕,睡觉。
房间外突然有人敲门,祝让急切地喊道:火要烧过来了,快走!
说完他等不及回应,一脚踹开房门,就看到沈映雪抱着兰锦趴在床上,两个人紧紧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祝让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干这种事情,还不快走?
兰锦有些生气,也知道不是发作的时候,抱起沈映雪来,祝让拿出一个湿漉漉的披风,裹在沈映雪身上。三人刚一离开房间,就感受到了外面灼热的温度,前面的火苗乱舞,幸好有披风在,不至于把沈映雪烧伤。
兰锦伸手,拿起披风捂住沈映雪的嘴巴,避免他吸入浓烟,自己则屏住呼吸,与祝让一起,运起轻功往外跑。
客栈的栏杆都已经烧焦了,轻轻一碰就散了架。
等出来之后,凉爽的风吹过来,才逃出生天。
祝让说:有人提前动了手脚,从簪花巷到青羽宫这一路,恐怕都有埋伏。他们在客栈里浇了油,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又在远处架了炮台,远远地照着轰,幸好没轰到咱们住的那几间屋子,不然谁都跑不了。
兰锦把沈映雪外面的湿披风取下,翻过面来,给他擦脸。
祝让看着稀奇,簪花巷里这只猫,不会对凌云有意思吧?
沈映雪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出来几天,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白天补觉还在马车里,也睡不安稳,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肯定要生病了。
不过说起来,穿越后的这三年,沈映雪虽然常常疲倦,身上会莫名其妙地疼痛,还总是乏力,其实没有生过大病,像什么感冒发烧之类的一次都没有。
这可能就是习武之人的好处吧。
兰锦将他下,扶着他的手臂:你还好吗?
沈映雪说:晕。
兰锦对祝让说:劳烦世子去看看马车还能不能用,凌云这样子,怕是没法直接赶路了。
这次肯定是孙家的手笔,这群人应该知道,炮台射程不准,难免防着我们逃出来,我看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伪装出几具尸体,再改头换面,马车也别用了,说不定能省很多麻烦。
兰锦没想到这个世家公子,能想得这么周到,看来没少在江湖上混。他点了点头,就按世子说的来。
祝让说:你照顾好凌云,我去看看那几个侍卫还有几个活着,顺道安排一下。
沈映雪换了以前舒服轻薄的衣服,穿上普普通通的粗麻衣袍,乘坐的马车也低了不止一个档次,衣食住行都不再是原来的标准,不过他比祝让好一点,祝让那个发型看起来才是真的像个难民。
沈映雪看到祝让就想笑,祝让一直装成好哥哥,现在都快装不下去了。
沈映雪来到青羽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青羽宫外面的山脚下有很多人,远远望去都能看到两边人在对峙。幸好那边的山足够大,没有出现放火烧山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怎么办?祝让问。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走。那条路是送信回来的探子告诉他的,只有青羽宫的人才知道,颜家人都不清楚,所以才留了这么一个口。兰锦看了看沈映雪,这一路上,世子的诚意我也看到了,青羽宫危在旦夕,虽说江寒枫就在上面,我还是不能把凌云带过去。不如世子带他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独自上山。
沈映雪也知道自己去了可能是拖累,没有闹着一定要去。
祝让道:也好。
他是不想跟着簪花巷的人一起火并的,堂堂王府世子,绝不可能为一群江湖草莽付出性命。
兰锦把沈映雪交给了祝让,如果我回来发现凌云哪里不对,绝不饶你。
祝让对兰锦依然有心理阴影,被他这样警告,心里突突地跳,他连连应声,抱起沈映雪,带他悄然离开了这边。
他撩了一下沈映雪脖颈旁边的头发,心想:叔叔叫我和他打好关系,哄骗他回家,这正是个好机会。可我要是就这么把他带走,簪花巷的花主和猫都不会轻饶我,还是等沈映雪自己松口再带他离开最好。
沈映雪在祝让怀里睡了一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又是在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打满了马赛克,沈映雪连门在那里都看不到,他身下是一个巨大的麻将,应该就是床了。在马赛克系统的帮助下,这张床摸起来又凉又硬,有点像玻璃,也有点像玛瑙,和麻将的手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