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1 / 2)

江昀接了过来。

身份证也在里面,别弄丢了。江妈妈说话依旧带着一贯的严厉,进去之前想想这段时间学的东西,听说这次考试专业性不强,都是看你高中学的知识点如何,注意卷子上的开放题。

知道。江昀说。

考前预备铃打响了,所有考生涌进来,耳边没有闲言碎语,就是闷头而入的嘈杂脚步声。

我进去了。江昀说着,拿着笔袋转过身。

不知道什么驱使,江妈妈忽然叫住了他:小昀。

我本没指望着你真能考上,江妈妈顿了顿,执着道,但这是你自己选的,你愿意离开茗州。

她这话像是自欺欺人,强制着儿子不要怪自己,都是自己选的。

江妈妈说完,自己手心不知为何沁了一层冷汗。

江昀回头。

江妈妈看到江昀僵了一下。

他也许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也许没有。

良久,她看到他什么都没辩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是我自己选的。

然后转身,踏着铃声进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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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妈妈在茗州这边人脉也广,人和人之间的了解不过就那么几张嘴。

就算江昀从没主动跟她提起过林楷,她一来二去到朋友那儿问几句,打听打听,知道林楷家都情况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自认为自己对林楷算得上很好,也算很欣赏林楷这样的孩子,遇上这种事也有些女人的同情心,她可以摸着良心说从没瞧不起过。

不过排斥两个字区间太大了。

江妈妈不觉得自己是排斥,顶多算得上是对陌生人的距离。

她觉得江昀这样说很可笑。

她有私心难道不对么?林楷又不是她的孩子,她为什么不防着?

因为防着,所以客气,才有了那样对他好。

难不成真把外人当自己亲儿子一样对待?

妈。

我想留住我。

只有这一句,江昀再没说过话。

江妈妈越思越觉得不舒服。

自从江昀考试结束,江妈妈,江爸,江劲,还有偶尔还会和江昀打个照面的外公和外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变得和前段时间不一样了。

他好像没什么变化,又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变了。他会在江妈妈下班回来累了的时候开一句玩笑,会起得很早给江妈妈和江爸做饭,再偶尔的偶尔,也会下楼配江爸看一会儿新闻,笑着出门和邻家的拉布拉多握握手。

隐形的封闭感最让人觉得压抑,他们眼睁睁看着江昀离自己越来越远,却说不出口让他别这样。

很久之前他们就让江昀生活在自己划好的圈子里,他们给予他食物与衣服,他衣食无忧,物质生活算得上很好。

那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一草一木都建立在他们设置的理想国,却限制了他的社交圈。

于是江昀身体里就扎了一根刺。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根刺早就扎进江昀最深的肉里,江昀只要动一下,这根刺就越陷越深越扎越疼,而偏偏让江昀变成这样的就是他们自己。

好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生物好不容易在一个器皿里熟悉环境,又残忍地把他从里面剥离,丢弃在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强迫他学会走路、觅食、自我生存。

这么想,也许很久之前这根刺就一直在,只是他们这么多年来无暇顾及到江昀,任这根刺在他身体里扎了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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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公司又忙碌起来,江妈妈整日把自己埋在公司,新的合作项目有了气色,给公司添了一份大单子,全年的净利润又能增加几十万。

而江爸升了职,同事拉拉扯扯指名要他请吃饭,责任大,应酬多,经常去外地跑业务。

程璇那边让林楷早点联系些现在市面上还存活着的教育机构,趁开学之前去兼职试试,也算是为以后工作练练手。

严峋和家里吵了一架,叛逆劲又上来了,压根没打算出去兼职,后来被朋友劝来劝去,去了一所机构,机构校长是他亲戚,算是找到了一个落脚地。

陈叙阳则跟着林楷一块去了小机构练练手。

所有人都在筹备自己的以后,从高中踏进大学,再从大学一脚踏进社会的学生怀揣热情和梦想,为自己的未来去努力。

他们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忽然想起来,附中以前有个很厉害的学霸,他是自己的同学,名字叫江昀。

提起他又总会在不经意间看一眼林楷,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像很久之前就把江昀和林楷绑在了一起。

而话题中心的两个人每天也只见那么短短一面。

江昀日复一日陪着的都是他书桌上的知识点和看也看不完记不住的公司资料。

一天晚上,林楷再一次出现在了院子里,他这天什么都没带来。

天漆黑,他躲在院子里的大树后面。

家里灯火通明,那个灭了一盏的巨大水晶灯被人修好,又换上了新的灯泡,瓦亮瓦亮。

客厅里的人光脚站在地毯上,手插兜里看着电视。

忽然,心有灵犀一样,转头看向了窗外。

那人一顿,看着广玉兰树后,沉默良久,没有任何动作。

林楷尴尬地笑了笑,只当他发现了自己,他慢慢从后面走出来。

江昀默默地看着他,看他走到窗前站定,才抬脚走向那边。

来了。江昀看着他说。

昨夜下了雨,窗户上的雨珠干了,凝成了一颗颗棕黄的污斑,像蒸发后的残骸。

我以为今天阿姨还会在。

江昀默然片刻,说:等了很久吗?

林楷眨了下眼,很快说:没有。

外界的流言蜚语总能毁完一个人,而这个人的眼睛仿若清浅的池塘一眼望到底,什么都沾染不了他,一朝遇见,心猿意马。

到现在江昀才突然明白自己什么都放不下,他就是个贪心的海盗,一边贪得无厌地抓着林楷,一边又做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明明要说的话拖延到现在都说不出口。

害怕分别,害怕父母的不同意,就跟个懦夫一样拽着林楷硬是搞地下恋每天提心吊胆。

什么东西都抓不住,到了手里的东西被人剥离开来,他从来就是被束缚住的牛羊马,任人屠宰。

江昀过了很长时间道:你有没有想过不去等一样东西?

夏季聒噪的蝉鸣在树上吱叫,不绝于耳。

林楷怔愣了很久,忍不住向前一步,但前面是被玻璃糊住的窗,江昀没有给他打开,他只好止步。

江昀的声音隔着玻璃,听不太清楚,像某个容器里的漂亮标本。

容器上面写着明晃晃的大字:请勿触碰。

那个巨大的水晶灯被江昀挡在身后,林楷想看一看,可他发现自己挪不动脚。

江昀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把窗户打开的意思。

林楷不明白江昀为什么要这么说。

江昀站的位置比他高一阶,他得抬头去看,才能看得见江昀的样子。

江昀背光站着,淡漠地看着他。

昀哥。林楷伸手想去碰一下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门外,手指碰到微凉都玻璃,动作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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