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云庚不清楚原身这些年来在本家内遭遇的一切,看似无限风光的表面下又隐藏着什么,这些,他统统都不清楚,又哪来的脸去插手原身的事情。
计良站在清冷的月下,强大的感知中,对面的中年男人似乎无言以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然后匆促地离开了院子。
计良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弧线。
第二天。
侍从收拾好行李,马车安静停在计府外,武士们各站在马车两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周围乌泱泱一片,全是跑出来观望的计家弟子,计良来时他们不清楚导致错过了那一幕,现在却是怎么也不愿意错过了。
大人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大人了。
不过大人是师父的孩子,应该很快还会回来的吧。
然而此言一出,众人皆静默下来,因为他们都想到了,即使那位大人是师父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之前十几年都想清楚这点的那名弟子顿时落下泪来。
计昆费力挤开人群,身后跟着有些内向的计辰,借着孩童娇小的身形,很快便挤到了人群前面。
两双眼睛圆溜溜地四下观望,忽然看到前面缓步走来的那道白衣身影,顿时眼前一亮,挥舞着自己的小短手,跑到了计良面前。
然后仰起头,眼巴巴道:大人是要回本家了吗?
计良微微一顿,让身后拿行李的侍从先走,而后回应俩小孩道:是啊。
那大人不能多留几天吗?
不能。
为什么?这里不是大人的家吗?
天真无忌的童言啊。
计良笑了笑,忽然转头,不远处的石阶上,计云庚正默默望着这边,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憔悴,好像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的样子。
计良回过头,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俩孩童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地越过他们,往大门走去。
不过,在他走出大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孩童稚嫩而清脆的声音,朝他的背影大喊:
大人,前天那个问题,我们已经想好了!想要变得像大人一样厉害的理由,是因为我们想保护大家,保护师父,保护师哥师姐们,然后把坏妖怪统统打跑!
听到了吗,两个小小的孩童,都比你无能狂怒牵连一个无辜幼儿要好得太多了。
计良步伐未停,也没有再转头去看身后那道比其余弟子要炙热的目光,他来到马车前,踩着凳子,进了车厢之内。
车帘落下,遮掩了一切的视线。
启程,出发!
领头的武士对计云庚点了点头,然后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开始缓缓行动起来,车轮碾过路面,留下两行清晰的印记。
马车逐渐远去,在道路尽头化为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弟子带着遗憾的神色两两散开,原本聚集在大门口处乌泱泱的一片,很快就走得只剩下渺渺几个。
计云庚神情怔忪,双眼似茫然地望着道路尽头,直到衣袖被人拉扯了几下,他才回过神来,侧头望去,是计昆这小子不怕死地拽住了他,旁边计辰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计云庚顿了顿,说道:怎么了?
一开口,他才发现喉咙竟沙哑得几乎无法出声。
俩小孩眼睛明亮,直言不讳道:师父,大人什么时候会再次回来?
计云庚一愣,眼前似乎又恍惚了,不由浮现出昨晚计良对他嘲讽又冰冷的神情。
回来啊大概,再也不回来了吧
说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计云庚嘴角上扬起牵强的弧度,对尚有困惑的俩小孩摆了摆手,便缓步离开了。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在怨自己确实该怨!
老仆拦住似乎要跟上去追问的俩小孩,他对俩孩子摇了摇头,心里却悠悠叹息了一声。
这些年来,老仆又何尝不是将一切都望在眼里,在公子小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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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也曾试图缓和过,将幼小的公子抱到老爷面前,却唉。
这个心结,恐怕很难能解开了。
而另一边,计云庚恍惚在府内行走着,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就在主卧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个案台,上面仅孤零零摆放着一个灵位。
「爱妻温秋娘之位」
计云庚伸出手,将灵位从案台上拿了下来,手指缓缓抚摸过冰冷的表面,然而动作却是无比轻柔,就仿佛是在抚摸记忆中秋娘恬静美好的脸庞一般。
好一会儿,他将灵位紧紧拥抱在了怀里,低着头,眼睛紧闭,神情痛苦。
秋娘啊,你说是我做错了吗
那张一直以来严肃的表情,终于裂开了脆弱的一角,流露出沉痛的悲伤之情。
他无助地倾述着,想要得到答案,然而,怀里的灵位依然是冷冰冰的,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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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半身(九)
回程之路,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计良撩开窗帘,感受到暖和的光线投射在脸上,窗外一片辽阔,大片的农田碧绿青翠,似乎才刚刚插秧不久,田地中还隐约可见几道农汉的身影在其中弯腰劳作。
一队马车从田埂边的道路上行驶而过,武士们面目肃静,腰挂冰冷漆黑的兵器,远远望到这一幕的农汉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弯下腰目送其远去,直到看不见才缓缓松口气,估计等忙完后会聚集讨论刚才经过的是哪位大人。
车厢内,计良坐在软垫上,一手托着腮,面朝窗户外面。
「你居然这么平静?」
消停了两天的妖魂又冒出来,语气显然惊诧。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仿佛想到了什么,妖魂又嘿嘿笑了两声,分外的不怀好意道:「还是说,你正在心里计划着什么阴谋呢?就像以前一样」
如果说还有谁比计良更了解原身,这个由原身深藏的妖怪血脉从诞生出来的意识,当之无愧,毕竟之前原身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也都被这玩意全部看在眼里。
在原身还不能像计良一样,对它有所约束的时候,可想而知更是肆无忌惮。
讥笑,嘲讽,蛊惑,疯狂。
妖魂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仿佛蕴藏着无尽的诱惑,在计良脑海中低缓地说:
「你看看,虽然如今的你坐上了家主的位置,看似所有人都敬仰你,拥戴你,但还是有那么多人看不惯你呢,之前还好,结果就因为你一味的沉默,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于是他们的手便开始越伸越长,而这一次,更是把主意打到了你父亲的身上」
「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内心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顾忌,你不是已经和那个妖怪约定好了吗,还在等什么呢,将十大长老全部杀光,将所有反对的声音全部消灭到时候,谁还敢说你的不是,谁还敢忤逆你,你说是不是呢~」
傍晚,太阳西沉,大片橘红色的云朵布满天际,承载着计良的马车也终于回到了京城,然后一路驶进了本家高门大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