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惊月在厢房歇了一宿,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
待她赶到上房,才发现温清濯早已在堂里候着了。
沉父正执着他手亲亲昵昵地说着话,沉荨手上端了盏茶,想必是温清濯敬上的,许是对这新女婿颇为满意,她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着温和的笑意。
见到沉惊月,沉荨脸上的笑又冷了下去,她将茶往桌上一搁,便冲着沉惊月道:“跪下,你是越发不知礼数了。”
沉惊月轻撩衣摆,正准备跪下听训,温清濯却早一步走过来跪了下去。
“母亲,还请不要责怪妻主。昨日,昨日...是清濯无用,身子忽感不适,幸得妻主体恤照顾了整夜,今早才起的迟了。”
沉荨眼神一瞟,便看见沉惊月手腕上也浮着女婿的魂印,心下了然,不由有些得意。什么身子不适体恤照顾,怕是新婚燕尔,云浓雨骤忘了时辰。
女子果然都是一般德性,嘴上说着宁死不屈,身子尝了甜头,还不是被自己挑的女婿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沉父本就十分喜爱这个乖顺温良的女婿,眼下见他又这般维护自己女儿,心里更加满意,赶忙起身去扶他:“好孩子,快起来罢,大冷的天在这跪着做甚。”说罢又佯装恼怒地一掌拍在沉惊月背上:“这么好的夫郎,你这混账也不知道心疼,温儿身子本来就弱,日后你也要知道些分寸。”
“我...”沉惊月正想说些什么,眼神不期和温清濯对上,想到昨日种种,两人面上俱是一红。沉惊月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朝着沉父微一俯身,“孩儿知道了。”
二人羞态被沉父尽收眼底,沉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和沉荨交换了个眼神。
沉荨便站起身来,也不避讳,明目张胆地拉住了沉父的手,“行了,你们小两口有什么话自己说去吧,你爹还病着,我们就先回屋去了。”
沉母沉父一走,温清濯便急急把狐裘解下披到沉惊月身上,满眼的忧心,“妻主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温公子。”沉惊月打断他,温清濯一愣,见她微皱着眉头,满脸冷肃,想要给她系扣的手颤了颤,很快便垂了下去。他低下眉眼,往后退了一步,又回到了那样谨小慎微的样子。
沉惊月压住心中不忍,声色冷下去,“公子既已知道我心中有人,日后还是保持些距离才好。这么多年,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奚城,之后也会继续。”她顿了顿,接着道,“亏欠公子的...我会想办法弥补。日后在府上若有什么需要,不必过问,自己做主就是。”
温清濯睫翼微颤,半响才出声回应,“妻主可还记得,是何时与付公子相识的。”
沉惊月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发愣,“这...我与奚城是幼年相识,想来也有十多年了吧,怎么了?”
“是昭熙六年的春天,那时妻主九岁。”
“你说什么?”温清濯声音很轻,好像在叹息,让沉惊月听不分明。
“无事。”温清濯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个温柔的笑来,“清濯不要什么弥补,妻主且安心去寻付公子罢。若有一日妻主当真寻到了付公子,清濯愿与妻主和离,还望妻主能和付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母亲和父亲那儿,我也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你...当真愿意?为何?”沉惊月怔住,她之前确实有想过,如果她真的找到奚城,必然不会让奚城委屈做小,也不愿将心分做两半,她曾对奚城许诺过,一生一世,只他一人。可她没想到,和离一事会由温叁公子自己亲口说了出来。
“若我是付公子,也不愿同他人分享我的妻主,将心比心罢了。”温清濯淡淡笑着,掩去眼中情绪,“妻主还未用过朝食吧,方才起的早,给妻主做了些小食,一会儿,我...”他顿了顿,“我...让小苏给妻主送去。”
“...抱歉。”沉惊月看着温清濯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声。温清濯脚步微顿,没有应声。
两天攒了不少琐碎公务,沉惊月在书房一坐便是大半天,等从满桌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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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抬起头来,日已西斜,才突然觉得腹中空空。
沉惊月推开书房,发现那个陪嫁的小仆站在门口,手上端了碗奶羹,还冒着热气。
“这是...”
见沉惊月出来,小苏赶忙迎上来,“少家主,快趁热吃些吧,公子说您公事忙,特意叮嘱我不要打扰您。这碗羹...是公子刚刚新热的。”
沉惊月接过那碗温热的奶羹,奶香弥漫开来,勾的沉惊月肚里馋虫四起。舀一勺入嘴,刚刚好的甜和软,瞬间就在舌尖化开。
她自幼嗜甜,最喜欢的便是这道羊奶羹。她也曾吃过许多名家酒楼做的羊奶羹,却没有一道像眼前这碗一样让她几乎放不下勺。
她在心中暗暗赞叹,才忽然又想起了做出这碗美味的主人。
“温公子有心了。对了,他...手上的伤如何了?”一碗羊奶羹下肚,才想起早上自己摆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压根忘了昨夜温叁公子才因她受了伤。
“公子他...他...无事。”
小苏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沉惊月起了疑心,她凝住眉,把碗搁下,“你如实说,温公子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