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才稍稍止了眼泪,记得大师兄说过,万年前,师父也炼化过一次混元火珠,虽然九死一生,危险重重,但最后还是成功了,我相信这一次师父一定也可以的。不过这厢刚止了眼泪那厢又想到逃窜的火珠会危害到生灵,大师兄的追捕之路凶险丛丛,又免不得惆怅一番,毕竟是我惹下的祸事。
踟蹰徘徊在那淡金色的结界前,不时眺望着外面翻腾的云海,希望盼得大师兄赶快回来,无意中碰到结界边缘,哇呀呀,今日居然轻而易举的将手肘伸到了结界外。这结界是师父设下了,现在师父元神闭关,法力受限,所以结界处有了破绽。我一阵欣喜,轻轻钻过了结界的薄弱处,随即念了个诀招来碧凫。
“我堂堂一个鸟仙,居然成了一介精灵的坐骑,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碧凫一路上碎碎念个没完。
“我虽有些腾云驾雾的本领,怎比得上你绝云气,负青天,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垂天之翼,泰山之背。”我摸着碧凫头顶那嘬红翎毛大肆夸赞一番她那善于变换的身形。
只听得耳边风声更加猎猎,心中暗喜,显然那鸟对我这番恭维很是受用。
物极必反,反性相吸,混元火珠是至阳至火的物什,那应该到个阴暗凉快的地儿去找它,只是这六界中凉快的地儿实在太多,思来想去无果,还是掏出意念镜探一探大师兄的行迹。
“忘川,快往忘川去。”意念镜中出现了大师兄的身影,他现在在冥界,而那混元火珠似有投身忘川河的趋向。
数不清的孤魂野鬼将忘川河搞得阴煞戾气极重,顾不得那么多,我俯身冲下鸟背抢在大师兄之前下水去捞那颗火球。
“危险!”大师兄在岸上厉声喝道。
混元的火光在水面上砸出个巨大的漩涡,黑黢黢的鬼魂稍稍触碰到火光即刻烟消云散,我以忘川水为介,掬水作盆,拖至半空。岂料,滞留在半空中的川水瞬间蒸腾,毒辣的火热气力将我向后一震。决不能让火珠落到忘川水中,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到我与大师兄分开丝丝缕缕的忘川水寻找无果先被孤魂野鬼啃咬吞噬甚至神形分崩离析的悲惨画面。于是脚下一收,踩了半片阴森流云,复又凝神运力,掬起一捧盆状的水来承载炽烈的火珠。水分不断蒸腾,我亦不断施法招徕新的忘川水来圈固那火球的行迹。
“收!”大师兄施法高喊,羊脂清静瓶的白玉之光乍现,从小小的瓶口处射出蔓延至混元火珠上,但那火珠在半空中不停蹦来跳去的反抗,就是不肯投降乖乖被吸噬到瓶中。
夹杂着个把小冤魂的忘川水不断蒸腾出浊黑的冥烟,作孽啊,作孽,体力不济的我仍不忘念个宽心的符咒超渡那些灰飞烟灭的亡魂厉鬼,希望他们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再坠入这倒霉催的忘川河中。
“收!”
“啊!”
一声怒喊,白泽拼着全身法力施出背水一战的决绝,而我却因混元火珠强劲的抵抗力浑身一震,溃败难撑,向后退落下去。
眼见就要前功尽弃,隔着水岸我都能嗅到大师兄的无奈不甘,心中定会怨上一句:不怕混元一样的火珠,就怕蜜猪一样的师妹。
学艺不精、出师不济、流年不利......
忽地,自忘川河中向上喷薄出擎天水柱,宽厚的水柱势如破竹将火珠合抱包围,原来,火能燃水,水亦能破火,二者狭路相逢,就看哪方更胜一筹。
混元火珠被个水球圈固的动弹不得,羊脂白玉光射过水球,终于将个火珠吸入了瓶中。
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的清静瓶瞬间炙热如火,几欲炸裂,但见大师兄盘踞凝神往瓶中不断注入清气以使那瓶子恢复白皙。
而我,大功告成,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落入河中被吞咬一番了。
只是,落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怎的还不见落入水中?
只觉得腰上揽上了个物什。
我一侧目,一双水目映入了眼帘。不知何时身边延伫了位傲然沉默的男子接了我正朝岸边缓缓落下,只见他似弱冠又束发年华,眉如远山,唇如勾勒,墨发半披,发梢丝丝缕缕随风摆动在胸前玄色的锦袍上,只是,傲然冷漠的眸中涔涔水烟雾气让人不解,恰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纪怎生的如此郁悒侘傺?
想来方才那股强劲的水柱便是拜此人所赐,我挤出个大大的笑容道:“多谢这位道友慷慨相助。”虽不知是鬼是神还是仙魔妖怪,毕竟有恩于我,还是要谦虚礼貌一番的。
那人身体明显一僵,如尊雕刻的石像,上面蓦地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但揽在我腰上的臂膀却加重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