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峰不由大急,心知此时凶险重重,不及问她何以至此,只道“花彤快走!”
树上那人呆愣之间,却是哈哈大笑,语音阴森恐怖至极,道“快走?走去哪里?今日既是来了,此处便是你二位的葬身之地。”
杨青峰听他话音,知是来者不善,只怕今日至此,便是此人所算,他早是在心中存了杀机,要取我性命,只是不知为何花彤将身跟在自己身后,自己不知,却也要累她遭此危厄,实是不该。
花彤却自嘻嘻一笑,道“想要取我师伯与我的性命吗?今日我师伯与我便自将性命送于你,你也不敢取。”
那人哼的一声,身形飘曳,连掠数道松枝,将身逼近杨青峰花彤二人三丈之处,手上作势,便要发力。
花彤又是一笑,道“你且将掌收起,不要装腔作势吓人,我知你一意要取我二人性命,特别是想要取我师伯的性命,却不是在此时此地,今日你无能如何都取不了我师伯与我二人的性命,只因你心中存了顾忌,你说是也不是?”
那人便要推掌,听花彤此说,不由‘咦’的一声,道“我心中存了顾忌?取你二人性命便如踏死一只蚂蚁,我有什么顾忌?”
花彤道“你若无顾忌,却以黑巾遮了面目做什么?”
那人再又一呆,却是无言以对。
花彤道“若不是在今日此时,你不以黑巾遮面,便取了我师伯与我的性命也不打紧,虽我师伯见了你面目,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却已不为世人所知,你依旧是你,无人知晓一切,你依旧可撑着你道貌岸然却背地狰狞无比的面目,却今日你若执意如此,虽可得了心中之愿,却难逃他人眼目,必受千夫所指,只因你今日所行,已为他人所知,虽你抬手便可取我二人性命,却难掩罪恶,日后也难能如你心中所愿,活在众人称许赞美之中,如此对于你这个十分注重自身面目之人,只怕是生不如死。”
花彤一席话语直说的那人半晌无言。呆了一呆,那人忽地仰天大笑,道“好个精明的小妮子,差一些便连我也着了你的道儿,虽你口中所说其它尽是一丝不差,却有一点,我知道你却是在口中说谎,你说今日我之所行已为他人所知,你却说于我听,我是谁?又是谁知晓我今日欲要如此这般?如是有许多人知道,又怎只你二人在此?虽你心思狡诈,又安能骗得了我?”
花彤一笑,道“你是谁虽我不知,不过我师姐妹尽已识得你面目,今日我师伯得了我师父书信,那书中所说要我师伯切勿说于他人知道,却我师姐妹怎能放心只我师伯一人涉此大险?我师姐妹将身暗中随在我师伯身后,便连我师伯也自不知,我师伯仁心宅厚,又对我师父牵忧甚深,若为他知,我师伯定是要依书上所说,不允我师姐妹前来,是以我师姐妹随了我师伯至此,便连我师伯也是不知,我师姐妹隐身在后,自我师伯入在林中,便见你鬼鬼祟祟随在他身后,我师姐妹便知不好,将身回转去说于横天王宋大当家知道,你若还不快走,稍下横天王与宋大当家俱会至此,只怕你想脱身也是难了,此时你若取了我师伯与我的性命,我师姐早将你之身形说于众人知道,以我师伯与十三家七十二营诸多当家的情谊,又有武当少林,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要为人寻了出来,莫要说你心中所思所想,即便是你自己性命,也必要为众人拿来为我师伯报仇雪恨。”
那人尚在犹豫,却忽听砰的一声,似在林外半空起一声霹雳,那人连同杨青峰和花彤俱是抬头,却林深树茂,人人俱是便连顶上天空也看不周全,呆了一呆,那人身形一掠,瞬时失在树影之后。
花彤一把抓了杨青峰手腕,底声道“师伯,快走!”杨青峰刚刚听花彤一席话言,尚未回神,又尚未见着悯无双之面,心下犹豫,却为花彤抓了手臂,足下不由自主便行,跌撞磕绊,只是一味向前。花彤定是先前便是辩了方向记在心中,拂枝拨草,无有一丝犹豫。却也行了许久之时,二人方始将身出了树林。
杨青峰陡觉眼前一阔,放眼而看,远远青石桥方向,似有许多人影,正向此处奔来,刚刚听花彤所说,她师姐妹悄悄隐身随在自己身后,眼见情形难测,花惜回去说于横天王及宋大当家,此时来人定然是横天王屠申及宋大当家诸人。
花彤却紧攥杨青峰之手,依是十分焦急,只叫“快走,快走!”
再奔一时,已是看得清来人面目,为首果是宋大当家及横天王,花彤方始放心,足下稍缓。杨青峰终是隐忍不住,道“刚刚你在林中所说见着这人面目,这人到底是谁?”
花彤道“师伯,这人我实是不曾见他面目,不知他是谁,不过依我直觉,这人便似那日地在地蛟营将我携至细柳庄院之前,在众人之前要挟师伯的那人。”
杨青峰心中一震,一种痛苦沮丧瞬时浸遍全身,却心中犹有不甘,道“你,你,怎地有如此之觉?”
花彤道“那人那日在细柳庄院之前,虽也是脸上遮了面巾,却他对师伯咬牙切齿之恨,只欲置师伯于死,即便是我,也能深深体察的到,今日我将身隐在暗中,只见那人紧紧随在师伯身后,他眼睁睁见师伯在林中穿行,自知师伯今身有不便,如要取师伯性命易如反掌,却是迟迟不肯下手,便如猫戏老鼠一般,只待师伯心溃力泛,心有退意,方始要来出手,我知他心意,他愈是见着师伯心中痛苦焦急,便越是高兴,况那身形,我一路隐身在后而看,便是与那晚在细柳庄前要挟师伯的那人一样,这人便必然是那人无疑。”
杨青峰心中又是一痛,本是浑身无力,一颗心只如跌在心间谷底,又酷寒如冰,双腿便连一幅身躯也难撑持得起。花彤在一边连忙搀住,道“今日好险,师伯不要怪我偷听,早上我见师伯叫了我花惜师姐进屋,我心中惦念我师父,听师伯与师姐所说,果是事关我师父之事,后见师伯独自一人出外,暗暗将身远远随在师伯身后,想是师伯心中记挂我师父,得了我师父讯息,心无旁羁,不曾见我隐在身后,只是在入这片树林之时,我并未循师伯所行,却是从另一面入进林中,如若不然,定是要为那人见得,在后我以谎言骗他,说道我师姐师妹俱是见着了他的面目,此时已将身回去说于众人,他欲害师伯,先前并未见我,忽见我现身,本已吃惊,再听我说,心中已有犹豫,辩不出真假,又听林外空中声响,终是不敢逞凶,将身而去,如若不然,今日师伯与我,只怕尽是要丧在这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