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七八万。”娄爸爸眼神有些躲闪,“加上利息,大概有二十来万。”
“所以她一开始借你们还知道!”石文静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合同放在半空中,脸上的五官因为情绪而扭曲起来,“行,好。”
“合同上条款我们没有钱还。”娄爸爸闭上眼睛,吐出这句话。
“喂小——呃,mei姐啊。”石文静压根儿没有跟他做多纠缠,“现在马上下架封锁arna的那条专访视频……什么原因你问我?是,就你想的那样,没钱赔,字面意思……好,ok,后续我来处理。”
简短地聊了不到一分钟,石文静把手机放回包里,面上已经看不见什么情愫:“不跟你们扯,等警方来处理吧。”
兴许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粗眉毛的戴着黑框眼镜的记者这么不好说话,两位父母对视了一眼,正打算开口,被石文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止住:“别把我当成那些初出茅庐的菜鸟,失信就是失信,没什么好谈。”
“石记者,”娄爸爸眉眼带了些焦急,“我们不是在故意欺瞒你们。”
“可别啊,可别,这些话说给二十五岁的我或许还能听几句。”石文静小拇指伸出来掏了掏耳朵,“至于你们女儿是怎么样沾染上校园贷,你们又是怎么辛苦的,我一点儿也不想听。世界上那么多苦难,为什么非得注意到你们一个?不是做梦呢吗。”
这对夫妻见石文静的态度非常坚决,娄妈妈立刻上前来拦:“我,我们先好好谈谈,可以吗?”
“让阿sir来跟你们谈啊。”石文静皱着眉就打算走。
“我们不要钱了,我们都不要,”娄妈妈弓着腰,抬起眼的时候神情中满是央求,“你想让我们怎么说话都可以,之后的钱我们都不要了。”
气氛静了几秒。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我们想听的只是真话。”石文静两个嘴角逐渐向上提,朝她做了个来自中年男性油腻的wink,“出来吧,珍妮。”
“来了来了。”从墙角探出一个头,“那徐轻姐怎么办?我们好像把她给坑惨了。”
“呃,这个,我们先搞清楚情况,后头再说。”石文静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往上看了一眼,又往上看了一眼,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往下提。
第35章
“哈呼……”晚上八点多, 君恒大厦第十五楼内,徐轻抬起手点燃蛋糕上的那一点点蜡烛火苗,双手合十, 透着火光眼睛清灵灵的,“快许愿。”
“做什么?”顾明衍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儿,腿往边上随意伸着,透过跳跃的火光看过来。
“快许愿, 生日快乐,顾明衍。”
徐轻两只眼睛兜了水泽似的在火光中清得发亮,深黑色的瞳仁里倒映出面前人的影子, 男人眸色似乎颤了一下, 空气中漫散的是浓郁的蛋糕香, 厨房里的台面一塌糊涂, 不知道这个蛋糕她做了多久。
“你许愿,不能说出来的。”徐轻看向他, “要闭上眼睛,不会很幼稚,每个人都需要许愿, 老了也要,多老都要。”
面前的人没有立刻说话,徐轻看着他轻轻闭上眼睛, 心里默默数了五个数字:“……好啦, 睁开吧。”
“我要吹灭蜡烛吗?”他的声音在烛光中,显得那样低,
“是啊, 你怎么好像很陌生的样子。”徐轻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然后你切蛋糕, 分给我一块儿。”
“嗯。”顾明衍点了点头,站起来吹蜡烛。
徐轻趁着他低头的时候拿起旁边那个金黄色的纸质王冠想给人戴上,才抬起来就被人握住手腕。他小臂上的肌肉像是下意识反应似的进入戒备状态,上头横着一些青筋,把徐轻吓了一跳。
“给,给你戴王冠。”徐轻吞了口唾沫,“那个,不会死人。”
她是站直了的,男人另一只手撑在桌子边沿,弯着腰,抬起头看向她,缓缓松开手。
还挺痛的qaq徐轻把手腕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放弃了给他戴王冠的想法。
顾明衍重新坐回位子上,黑暗中只留下了小电炉融融和和的橘色调光线。
“怎么弄?现在把蜡烛拿下来吗?”
“是的,”徐轻正色,“现在要拿下蜡烛。需不需要我教你怎么拿啊小朋友?”
男人依然没有回她,只是伸出手将吹灭的蜡烛拿下来,提起塑料刀去切。
“一刀长长久久。”徐轻趴在桌子旁边给他配音。
“……”没有立刻阻止。
“二刀齐齐白头。”继续配。
只是抬头略微看过去一眼。
“三刀越喝越有!”徐轻想不起来三刀是什么了,于是瞎掰道。
“……拿过去。”顾明衍把切好的一块蛋糕装盘递过去,打断她的话。
“蛋糕上头,鸿运当头。”徐轻拿食指带了上头一小点儿抹在自己额头上,转头看向他,“你要不要也抹点儿?”
“不。”
“抹一点儿嘛顾明衍。”她绕过桌子把手伸过来,男人眉头紧拧去推。也许是看在这块蛋糕的份上,他也没有用多少力气,就这么让她得逞似的弄了点儿在侧脸边。
“哈呼,鸿运当头。”徐轻踮起脚尖,呼着气在他点的蛋糕上吹了吹。
二人之间距离很近,大概是因为忘记了怎么呼吸的,他只能感觉到温热的一点温度,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二人之间差了一个头多,徐轻有些站不稳,他伸出一只手扶住,二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直线中点处交汇。
她后背微微一僵:“我突然想到石头哥发来一封邮件还没有看……”
正打算走,男人眼神一凝将人又带了回来,徐轻没有站稳,用手攀在他的肩下面,一声一声的并不是自己的心跳,而是贴近传来的——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一缕一缕的全乱了。
“我……唔。”她抬起头,对方却俯身吻住她,动作很轻,可是她所有感官都同时放大了似的,在此刻细雨入水层层漾开波痕,一络一络地小猫在挠。
攀在他肩上的手轻轻一推,顾明衍便很快放开了她,好像刚才那个吻只是蜻蜓点水而已——也确确实实非常轻柔,但是徐轻往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在这瞬成了帕斯卡尔说的那根苇草,只能伸手扶着桌面让自己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