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喜欢我,还是只是说喜欢我。
我能从中看出来的,毫不掩藏的爱意。
几分是你给的,几分是你藏起来的。
“顾明衍。”她的声音被软软的破碎在交错的鼻息之间,温柔的唇瓣落在脸颊和眉眼,低低泣泣,融化在一池涟漪的春水里。
第93章
第二天不用上班, 徐轻在灶台上洗洗弄弄,看到顾明衍弯下腰在给她整理藕粉色的被子和床单。大概是平时睡觉之前喜欢读书或者刷手机的缘故,她床上放了两个枕头, 从两个堆叠着变成一边一个。
“你打算在申城待多久?”她问。
“也许几天,也许一周。”
他说的几天是小几天,徐轻低头用勺子拨弄里面的汤圆,觉察到身后有脚步。
“我来吧。”顾明衍动作自然地把勺子从她手里接过来。
“我来就好, 这个锅很难伺候。”徐轻腮帮鼓了鼓,“不能用平常手法驯服,不然容易粘锅。”
“还挺有脾气。”
“可不是。”
他起得向来很早, 不贪睡不赖床。徐轻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洗漱好出来了, 眉毛间还挂着一些清润的小水珠, 下颌处胡茬刮的干干净净, 身上衣服上都清清爽爽,带着洗漱过后的薄荷香。
这是她家, 他倒一点儿陌生感都没有。
“我,我一会儿要回单位提交一个文件。”感受到男人落在她腰际的手,徐轻痒得缩起来。
“我送你吧。”
“可以呀。”
他们并没有避讳太多, 吃完汤圆后二人来到广电台楼下。徐轻上去递交她评选正式组长的资料,顾明衍就在楼下等。
其实徐轻的晋升速度已经非常快了,本身是半路跳槽来的, 年纪还不到三十岁, 几个资历比较老的前辈同样也有能力担任七组的组长,但虞莓走之前写了一份非常诚恳的建议书,徐轻才有了这个转正的资格。
她期盼了很久, 当然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二人回到徐轻的小公寓里, 徐轻坐在电脑前面审核实习生们提交的文件, 顾明衍坐在边上动作很小心,应该是怕吵到她。久违的陪伴在这样和缓的气候里升温,有时候明明没有说任何话,目光相接就能吻起来。沙发上或者电炉旁边的飘窗边,肌肤的接触代替言语交流,亲切却炽热。
她靠在从京都带回来那个抱枕上睡过去了,顾明衍站起身。
金属皮带扣间缠着她一根头发,顾明衍伸手去拨,徐轻忍不住哼唧一声。
“抱歉。”语气中带着一抹笑意。
徐轻没太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这些沙发边上啊,床缝里啊犄角旮旯的全是她的头发,打扫的时候只能用毛毡去吸,该掉还是得掉,毫无防备地合上眼的时候才会显露出倦意,温柔的亲吻落下来到额上和发间,梦里觉得有些暖,是交叠的十指与错乱的鼻息。
他要出门吗。
似乎听到玄关处传来声音,徐轻没什么力气地抬起一边眼睑,很快又睡了过去,因为看到沙发背上他的正装外套,还有很多东西。顾明衍喜欢睡前吃褪黑素,床边柜上摆着他的药。
这么晚了……梦境和现实逐渐交织,困倦很快把她拉回到睡梦里。
顾明衍是去见人的,很久没有回来,无名巷和记忆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里地段不错,所以房子被抄到了天价,一方面房东不肯放弃这么难得的摇钱树,另一方面想按照市场价出手也得找到合适的买家。
所以说好的修葺耽搁下来,一年又一年,地段价格涨了又涨,很多原住民成了勒紧裤腰带生活的准富豪,在巷子里掰扯家长里短的生活,盘算什么时候出手最赚。
也有真的关起家门过日子的,比如说小禾和康婶。
看到来人康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想叫小禾出来,但被顾明衍制止了:“不用,我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小衍,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康婶在院子里给人缝衣裳,年纪大了时常握不住针,左手指间满是伤口,不深但是很多,落在她由于苍老而浮起的皮肤上,陷进枯瘦的纹路里。
“也不需要什么招待。”顾明衍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盒子,里面钱不算很多,但也是一份安稳的心意。
“哎哟。”康婶犹豫了一下,现在不是讲骨气的时候,她伸手接过那个盒子,“……还是得让小禾出来同你见见,免得姑娘长大了不认人,让她好好读书,以后多多赚钱报答你。”
“不用,让她好好念书就行。”
昏暗的路灯下几片枯黄的叶子被卷起又落,风声细细,顾明衍低垂眼睑:“郭添有没有过来找过你们麻烦?”
“这个倒没有,来过几回问你在哪里,我说反正你不在,他就不来了。”
“嗯。”
“小衍,你都去申城了,还在跟他联系吗?”康婶嘴唇嗫嚅了一下,松弛的纹路因为担忧而有些颤动,“能不能就在那边发展了?”
“我还会回申城的。”他抿了抿唇,“公司会让我一个小辈和投资人接手。”
“你这又是何必。”她并不是很懂这方面,但听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顾明衍语气拿得很轻松,说话间音调都没有变过,好像能和他身后的夜幕融在一起,他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
“到时候再说吧。”他道。
“那,那郭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问,顾明衍气息顿了一下,看向屋内的时候那黑洞洞的影子好像也在盯着他。
“我不知道。”声音有点沉,他闭上眼睛,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
选择这条路的时候他就想过,可能会有变故,也可能没有未来,这都是无法预估的事情。现在回到这间巷子里,从前的过往一点一点在记忆里变得清晰,潮水一样涌上来了,他指腹摩挲了一下腕表,心里有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