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扭头看着面容跟大荆这边格外不同的番邦使臣,忍不住眸色发冷,既然都露面了,她也无所谓更多点排面,本来就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呢。
她淡定上前几步:“破客栈?各位大人眼中的破客栈是这样的?”
她打了个响指,瞬间周围本来被巴尔达指着叫破烂的木头堆全燃起了熊熊火焰,仆从们放下手中的火把,几个人端着几口巨大的铁釜,放在上头。
“大人们认为,来福客栈的开张是敷衍?那这样呢?”林蓉又打了个响指,隐藏在棉帘子后头的弦乐丝毫没有缓冲,就来了一曲金蛇狂舞。
成王都被吓了一跳,随即看着身系红绸,欢天喜地开始扭起来的伶人们,忍不住额角蹦了蹦,这不能说不是排面吧,可就是有点跟他想的排面不一样。
“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大荆的舞伶?”巴尔达故意嚣张大笑,掩盖自己刚才被吓到的事实,再说被一个小娘子给镇住,他心头火着呢。
林蓉冷笑:“哦,来福客栈欢迎贵人的光临,但也不强求贵人一定光临,进门便是客,不进门嘛,各位随意。”
她拍了拍巴掌,扭头就往回走:“开门!迎客!”
她一说完,四层高的客栈所有正门方向全都瞬间大开,无数的鸽子冲天而起,引得远远看着的老百姓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本来到这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则是属于美食的表演,林蓉昨晚都安排好的。可准备好的大厨刚扛着托盘往外走了几步就停下了,各个都惊诧地看着天空。
金蛇狂舞曲毕,喜洋洋又跟上了。不是林蓉不想放点高大上的曲子,乐坊的曲子大都绵软,她知道的够热闹够喜庆的,也就这两首能记全,唉,她只是个民间驯兽师啊,本事就这么多。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本事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缘故,走了两步,她突然心跳就猛地加快不少。
在她捂着心口诧异的时候,突然老百姓们的声音就大起来了,甚至陆成材都抬起头,捏着她的手变得特别紧。
林蓉心头重重跳了几下,抬起头——好家伙,上京还春寒料峭呢,哪儿来这么多鸟啊!
只见红的白的,绿的黑的,还有彩羽斑斓的,甚至还有拖着漂亮尾羽的不知名鸟儿,林蓉还看见几只荆朝这边不该有的蓝色羽毛的鸟儿纷纷朝着来福客栈飞过来。
林蓉:!!!她的汤啊!她的火锅底料啊!鸟毛和鸟粪都走开!!!
顾不得别的,她立刻发动异能,紧紧盯着天空,好歹是让这些鸟儿不飞进客栈里,只停留在来福客栈的门牌楼处。
于是,站在门口找茬的和被找茬的贵人们,就免费欣赏了一出百鸟朝凤的神奇景象,也不能说是朝凤吧,人家是朝牌楼。
喜洋洋弦子欢快极了,老百姓们热热闹闹挤挤挨挨,都大胆离得更近了些。
只有巴尔达和跟着西域使团一起冲成王等人耍横的吐蕃贵族,脸都有点疼,甚至有点发胀,热乎乎的,俗话说就是臊得慌。
是的,就这,破烂门牌楼,引来了百鸟朝拜围绕着飞舞,久久不愿离去的奇景。
甚至因为鸟儿越来越多,被吸引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时候大厨们反应过来,赶忙颠着大勺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骨头汤里添加各种佐料。
于是,鸟儿们好歹是让林蓉勉强安抚着都飞远了,觉得没了热闹可看,本来就要各自散了的老百姓们,突然就闻到了一股比前些时日更让人受不了的香气,正值午食的时候,都忍不住捂着打鼓的肚子,脚就挪不动窝了。
成王忍不住笑起来,看着一眼又一眼往客栈里头看,却怎么都不好意思进门的使团,哎哟他这个舒坦,比炎夏喝了冰碗还要更甚。
“既然各位不满意,本王也不好强人所难,倒是本王一厢情愿,想着让各位品品我大荆的美食,是本王顾虑不周,抱歉抱歉!来人呐,赶紧,送各位贵客去驿站。”成王笑眯眯道了歉,还语气特别好地吩咐。
巴尔达黑着脸低低用家乡话说了句什么,黑着脸扎猛子往里冲:“不必,王爷的好意我们领了,我们不能给大荆添麻烦!就这样吧!”
成王差点笑出来,你是不是少说了个字,有本事你心领啊!
不过说实话,这世道朴实的人民是不懂火锅邪性的,火锅一出,麻小都不能与之匹敌,麻辣香锅也只能堪堪撵上火锅的地位不被落下太远,古今中外,但凡尝试过的,就没几个能抵挡住火锅的魅力。
更别说,林蓉还让人用超大的铁釜,香气几乎要冲天而起,老百姓们好些眼角都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馋哭了。
总之,这开张林蓉就没打算搞太多花样,可也没打算放个鞭炮就完事儿了,因为成王通知晚,准备是充分,可大伙儿都不知道啊。
她便想着开业嘛,那就开一天,这一天什么时候你过来,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闻见味儿跪这。
所以在由着陆成材安排使者团入住来福客栈的时候,品尝火锅的老百姓们是来了走,走了来,腆肚子的姿势都大同小异,还有好些自己带着菜来涮的。
来福客栈位置不算偏僻,就在皇城的西南方向,再往北一点就是贵人住的地界,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还能看不见听不着闻不到?开玩笑呢!
等到傍晚夕阳西下时,整个上京的贵人和几乎半数的老百姓们都知道,来福客栈,开张咯!
让大荆的权贵乃至圣人都关注的两件事儿,来福客栈幕后主家的娘子大概是个神人?再有,闻喜宴到底会是啥样?
还有,最重要的是,帖子什么时候开始发啊?头一回,好多举子都盼望着,会试赶紧开始吧,让殿试来得更快一些!
第65章 命中注定(二合一)……
一场突如其来却怎么都不肯走的香气流氓似的弥漫在上京半空中,即便没有给任何人舀帖子,来福客栈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立了起来。
成王不免是要得意一番的,若不是他有眼光,提前让于家拉拢,陆家怎么可能归到他麾下,他在番邦使臣面前也没法子把过去的窝囊气给出了。
这让成王心情大好,带着陆成材进宫面圣时,对陆成材也多有礼遇,让圣人对自家三儿这和善的态度喟叹不已,要是成王能不只是对他有用的人这样,圣人又何必为大荆江山担忧呢。
正因成王此次为番节使得到了各国使臣的交口称赞,成王在殿试前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圣人心头才更加沉重,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剩多少时间了。
赵贵妃娘家被圣人一直压着,不曾给大荆添过什么麻烦,赵家在上京也还算是低调,可这并不代表,若是成王上位,私下里颇多腌臜事儿的赵家不会霍乱宫闱。
哪怕赵贵妃这边,圣人能狠下心叫她殉葬,也改变不了最根本的问题,越发愁苦之下,圣人竟然在会试期间病了。
他这一病可是不得了,除了被关在贡院中两耳闻不见窗外事的举子外,上京城几乎人人都有些紧张。
哪怕是成王门下欣喜若狂的属臣也害怕,百步已走九十九了,最后一哆嗦,可千万赶紧哆嗦完了事儿吧,不然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剑,总是叫人心下忐忑极了。
实则他们不知道,这把剑已经快要落下来,并且日日都苦着脸正跟千手如来纠缠不休,恨不能自己一个人就能长出一千只手,或者干脆全砍了算完。
“你说……仲行他娘子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新奇花招的?”霖王推了推面上的软金面具,语气别提多郁闷了,“不是还有那个鼓舞?跟在战场上一样引人震撼吗?为何不干脆就用那个呢?”
阿徐面无表情拽了拽自己身上露着肉的无袖对襟袍子,问他他怎么知道,他又不是陆大郎,说的好像他多喜欢跟神经病一样伸手缩手,伸手缩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