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老头端起面前的茶碗,慢条斯理地润口咂舌,刚才紧闭的双眼总算睁开,露出浑浊的眼球,这说书的老头竟然是一个瞎子,他扶了扶袖口的皱褶,无神的眼睛不知落在何处,皱纹深如沟壑的脸上生出一丝邪气,表情似笑非笑
“巢湖现世,必有乱。”
说完便颤悠悠地走下了台,穿过人群,走到那刺目的日光之下,消失在街尾。众人这才炸开了锅,一时间人声鼎沸。
“这老头说的是个啥?”
“张大人真的死了吗?”
“尸骨无存,他的那群走狗一个都没活下来。”
“你怎么又知道了?”
“我二舅今天早上去山上看了,一地的血衣,连肉渣都没留下。”
“谁知道就是他们啊,兴许是别的什么人呢?”
“不会错,昨晚宵禁,除了张大人还有谁会出现在宏村啊?”
“在哪儿找到的?”
“就是土沼泽那儿。”
“哦——”众人一副了然的表情,“那这就怪不得了,谁他妈没事跑到土沼泽那里去送死啊。”
“他二舅不是去了吗?”
“我二舅就远远看了一眼。”
“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看见没有啊?”
众人的重点放在了他二舅到底能不能不靠近土沼泽远远看见一地血衣上,谁都没有注意一个瘦高的青年人站起来朝着那说书人的方向寻去。按理说那老头早已走得不知东西,这青年人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幸好此时街上几乎无人,否则他的装扮一定少不了一番指指点点。大热天的他一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他竟然还戴了一顶兜帽,帽檐宽大盖下来足足遮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下巴,这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肌肤惨白得透出乌青,不像活人。
他七拐八绕了一番,终于在一间破败的茅糙房前停下了脚步,也不进去,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直到刚才熟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糙民不过一个说书人,靠着一张嘴勉力过活,大人您有大量,不要计较糙民的胡言乱语。”
明明是求人的话,却被他念得比白水还要死板,既听不出惶恐也听不出悔改。
“先生知晓巢湖。”
“那不过是糙民为了谋生编出来的瞎话,巢湖是什么糙民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