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脸埋枕头,小王女的声音闷里闷气:凡事总有意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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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会让随军医师劝你好好静养的意外。
嘀嘀咕咕。
洛荼斯觉得不行,得反思一下自己。
给信徒神谕,信徒甚至会还嘴,这个神灵当得实在太没威严了。
听不到洛荼斯开口,艾琉伊尔就有点慌,担心她是真动气了,立刻态度端正道:下次一定注意。
洛荼斯叹气。
下次一定可以等同于我知道了,但下次究竟会不会注意?未知数。
抹完了药,小王女依旧俯卧在铺,一动不动。
等脸上的热度退了,她坐起身,拿衣服挡着胸口,悄悄打量洛荼斯。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被抹药的时候会莫名其妙脸红耳热,心跳加快,但总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比较好。
毕竟,从没听过有谁会因为虔诚信仰而脸红心跳的。
等伤好全,艾琉伊尔便正式开始日常训练。
她遵守了下次一定注意的承诺,对练切磋时偶尔受伤,但再也没伤到上次的程度。
军营生活比想象中更能磨练人。
在卡迭拉神庙时,艾琉伊尔对时间的严格管控已经相当接近军事化管理了,但她在这里一个月,远比自己训练三个月收获更多。
直到某天,小王女所在的队伍即将出发,对劫掠附近村镇的萨努尔人发起袭杀,所有人整装待发之际,军团长的幕僚找到她。
王女殿下,我不建议您参与袭杀。幕僚客气地与她商量,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您身份尊贵,万一因此出了事
艾琉伊尔:这是军团长的命令吗?
幕僚停顿一下:不,只是我个人的意见。
艾琉伊尔:抱歉,只要不是军令,我就一定要去。
幕僚没有办法。
他想着,大不了安排其他兵士看着她点儿,免得真的出事,等这小姑娘真正经历过弥漫血气与死气的战场,她就不会再闹着去了。
然而当晚,军团长读完了底下报上来的军功,沉默半晌,将那薄薄的一张纸递给幕僚看。
王女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纸上,下附她的战绩。
百米之外,一箭钉入敌首的喉咙。
尽管对手只是一支在附近村舍抢掠的萨努尔杂兵,尽管这甚至不够格被称作一场战役,她的战绩依然足以让任何人为之侧目。
这仅仅是王女第一次踏上战场而已。
幕僚张口结舌。
军团长摇了摇头:看来,我们都小看这位王女了。
那以后该怎么办,还要阻止她上战场吗?
军团长翻脸不认:你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阻止过?这么好的苗子,谁拦着谁眼瞎。
幕僚: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而同一时刻,营地另一端的营帐里,艾琉伊尔也在对洛荼斯说:以后一定没人拦我了。
碎金般的光芒在那双眼眸中闪动,她略带恍惚地呢喃道:我不喜欢战场,也不讨厌却享受杀死敌人的瞬间。
当箭尖穿透敌人的喉咙,她竟然想再靠近些,光影晃动,裂变,喷涌而出的鲜红也点燃了她自己的血,但神志始终冷静清醒。
这不正常,也不适合让永远纯净的河流女神知道。
小王女伏在洛荼斯膝头,轻轻吸了一口气,雪荼花的清香顿时盈满呼吸,躁动不安的心绪得到安抚,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理清按好。
洛荼斯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小心碰到了掩藏在发丝下的耳朵。
刚才还沉浸在血腥的思维里、眼看就要往奇怪方向拐去的小王女顿时弹了起来。
洛荼斯:?
艾琉伊尔捂着耳朵,僵在原地,片刻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没什么,您别在意。
洛荼斯也不会在意,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小王女,仿佛看到了一只被摸到耳朵就弹动耳尖的猫,啊,不只是弹耳朵了,还会像猫一样忽然蹿起来。
果然从小到大,只有像猫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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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没怎么变过呢。
继此次袭杀行动之后,艾琉伊尔又参与了几次小型作战,有一次还是作为援兵前往另一座营地,屡立战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是为战场而生的人。
只有一点让王女不是很顺心。
不管艾琉伊尔明面上的身份再崇高,在军中依然只是一个小队长,还不如身为中队长的莫提斯军职高,如果萨努尔真的在这时大肆进攻,她也只能领着军团划给自己的十人小队听从指挥。
小王女可以学会服从,但她不喜欢被人命令。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舒服点,她也得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
随着军功一点点累积,艾琉伊尔成功升为中队长,手下有了一百人马,和莫提斯平级。
莫提斯:我有种即将被超越的预感。
勒娜持不同意见:殿下是很厉害,不过再次升任还要等一段时间,我当时从中队到大队,也足足用了三年呢。
莫提斯深沉道:你不懂。我这段时间学到的唯一经验就是,不要用常理来衡量殿下。
当年初夏,艾琉伊尔率领百人中队,借地形优势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近千萨努尔人围杀。
零星几个萨努尔人侥幸逃脱,其中一个边跑边回头,在细密雨幕之中,那个与身边众人相比格外娇小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拉弓搭箭,对准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这是萨努尔的逃兵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当年冬,军团长亲手将大队长的令牌交到艾琉伊尔手中。
据我所知,殿下来参军是为了攒够军功,好回到阿赫特。军团长掰着指头数了数,猛地一拍掌,军功已经够了流放者赎罪的标准,那么,您有回去的打算吗?
艾琉伊尔笑而不语。
将近一年的战场拼杀,让她的气质显出一种藏不住的锋锐,但这点锋利根本不够,还需要更多打磨,一遍遍浸染和磨砺,直到成为更内敛也更危险的力量。
她没有说话,军团长却像得到了回答一般,捏着自己的翘胡子,满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