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黛拉站在旁边,吓得动弹不得,眼泪直流,差点跟哥哥一起进了灵柩,但约翰二世除了布兰维利耶亲王这个长子,就只剩下不到三岁的小王子。她只能含着悲痛的热泪,接管了父兄的葬礼。
厄运却没有远离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一个星期后,小王子失踪了。
艾丝黛拉听见这个噩耗时,正拿着紫罗兰逗弄蝴蝶幼虫,腿一软,差点晕倒在地。
她提着繁琐的裙摆,在迷宫似的王宫找了整整一夜,最后,听侍女说,小王子可能被发疯的乳母抱走了。至于乳母为什么会发疯,没人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两天后,有人在码头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的女人抱着黄色的襁褓,登上了前往东方的船只。
艾丝黛拉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派人去追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追不到那艘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的渡船。
就在这时,人们忽然发现,约翰二世留下的血脉里,居然只剩下艾丝黛拉一个人了。
按照法律,她要么将王国拱手送给自己的丈夫,要么自己成为国王。
历史用鲜血讲述了一个道理:王位继承人必须尽快定夺下来,不然国家将动荡不安。
艾丝黛拉却坚决不愿成为国王。
她认为女人生来有罪,旧教的教义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女人受了蛇的诱惑,吞下了禁果,导致人类堕落;人类也许就不会被赶出伊甸园。女人若要偿还原罪,就必须侍奉男人,为男人养育后代,怎么能肖想男人的权力呢?
大臣们也觉得她说得有理。谁知,在艾丝黛拉的带领下,原本元气大伤的帝国却燃起了重回巅峰的焰光。
首先是席卷大半个王国的麻风病被遏制住了,没人知道艾丝黛拉对医官说了什么,似乎只是抚慰了几句,医官却坚称麻风病能被遏制,都是艾丝黛拉的功劳。
然后,是她批阅公文时,周围人亲眼看见一支蜡烛掉到了她的身上,裙摆却没有燃烧起来,反而缓缓浮现出秩序之光的纹样——光明神的手上就有一团纯净无比的秩序之光。
最后,是她第一次为重病之人吟诵《颂光经》,就借到了神力治愈了那名患者。
种种奇迹表明,艾丝黛拉是被神承认的国王。
然而,民间却不断涌现诋毁女王的言论。
有人说,女王只是看起来像天真的小女孩,实际上是一个凶残狠毒的魔鬼,冷酷无情地毒杀了自己的父兄,怎么能把王国交到这样一个毒妇手上呢?
有人说,女人生来孱弱,女王更是他们见过的最孱弱的女人,如此孱弱的女人成为整个王国的领袖,比国家落入异教徒的手中还可怕。
随着诋毁女王的言论越来越多,人们口中女王的形象也越来越荒诞。
两个月后,甚至有人赌咒发誓,说在王宫当差的家人亲眼看见女王用蝰蛇编织头冠,用黑色的毒汁浸泡手套,用曼陀罗和蝾螈的毒血描绘嘴唇;凡是与她亲近的男人,都变成了她后花园的一堆尸骨。
艾丝黛拉听说以后,无措极了,连忙传召神学院的教授,对着他哭诉了一番。
听说,她一见到教授就泪盈于睫,哭得停不下来,把白蕾丝长手套都打湿了。
凡是见过这一幕的人,都不会再相信外界的流言蜚语——女王是如此脆弱,惹人怜爱,怎么可能心狠手辣地毒害了自己的父兄呢?
要知道,她的父亲和哥哥都身强体壮,尤其是她的父亲,曾是帝国最骁勇善战的勇士,在战马上用过敌国将领的头骨饮酒。她作为柔弱的少女,怎么可能同时放倒两头猛兽?
教授单手抚胸,向女王承诺,一定会以光明神的名义,消除那些恶毒的流言。
得到承诺以后,艾丝黛拉一步三回头,大眼睛里盈满了恐惧和依依不舍的泪光,走向自己的寝殿。
女人果然不适合掌权。要是艾丝黛拉早些意识到这点,找一个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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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再生一个儿子,跟自己的丈夫共同统治光明帝国,或许就不会被这样羞辱和诋毁。
她头顶的王冠根本不是荣耀,而是随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不,她甚至不是女人,还是个小女孩。
教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皇宫。
艾丝黛拉走进寝殿。
她眼中的泪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冰冷如锋利的垂冰。
她张开双臂,让侍女为她脱下斗篷、手套和沉重的罩裙和裙撑,换上轻便的睡裙。
脱掉外衣后,她的身上还有一件轻薄的锁子甲。那是由数千个禁魔石打造的小锁环联结而成的软甲,即使把手贴在上面,也不会感受到禁魔石的质感,只会觉得是一件较为坚硬的内衣。
这是艾丝黛拉的习惯,她无论去哪儿,哪怕在母亲的身边睡着,都会穿上这件柔软的锁子甲。
这件锁子甲也的确救了她一命。
那是一个酷寒的冬日,她和她的哥哥布兰维利耶亲王前去剧院看戏。
她尽管有高超的演技,却无法鉴赏歌剧演员的演技。
她不能理解那些人的志向——明明有一身本领,却不去争取更高的地位,而是在舞台上演一些滑稽可笑的角色,以让观众哈哈大笑为人生目标。
她不理解。
自从她有意识开始,就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要王位,要历史上君王都曾拥有的荣耀,还要载入史册的不朽。
在她哥哥还不懂得志向的意义时,她就意志坚定地看向了王座,预感自己有一天会坐在上面。
在她哥哥因毒杀事件四起而手足无措时,她就已经能从一篮水果中,嗅出被下毒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