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暂无娶妻之心,陛下后宫空虚,理应多加关注。”
“......也罢。”裴云昭伸手摁了摁眉心,显然对着后宫事宜很是头疼,“过两日便是上元节,皇祖母会在太雍池边办设灯宴,玄羿,皇祖母很关心你,届时......”
怀嘉长公主是太皇太后独女,自她过世之后祁朔又常年身处边关,老太太左盼右盼终于等得祁朔凯旋,自然将他这外孙宝贝得紧。
“臣明白。”
......
奚府,沁梅院。
韶光淑气,阳和启蛰,挂了昨夜冬雪的梅花枝头在初晨的照耀下融落了最后一滴。
奚蕊伏在檀木小圆桌上终于将做了几日的胭脂装到了几个分装小瓷器中。
她伸了个懒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杏眸弯起,由于冬日寒气脸颊微红,两边的梨涡浅凹,显然心情十分愉快。
奚蕊不会那些风雅的琴棋书画,一则是因为她确实不感兴趣,再则便是奚父两袖清风,也无余银去请些技艺师父来教她。
许是她的母亲崔氏出自胭粉世家的缘故,奚蕊自幼以来最大的爱好便是琢磨胭脂水粉如何制作。
毕竟外头卖的胭脂贵且不说,分量还少,是以,她时常在琉璃阁削价日去买些平日买不起的妆品回来研究。
而这一次她便是依着山榴花胭脂照葫芦画瓢,摘了园中的梅花做了些梅花胭脂。
“就是淡了些。”她摸着下巴,拿起一小盒左右打量。
同那艳丽的山榴花相比,梅花确实着色更浅。
“小小姐,安阳侯府的人来了。”阿绫走了过来。
闻言奚蕊双眼蓦地发亮,她对文茵招手:“去把我房中的青玉匣子取来。”
文茵点头,不一会便捧着盒子走到了奚蕊身边。
奚蕊将方才做好的几小盒梅花胭脂排排摆在匣子底部,摆上最后一个时还打开嗅了嗅。
嗯,这梅花香十分纯正,阿沐定会喜欢。
啪的一声匣子合拢,文茵再次捧起随着奚蕊走到了前厅。
前厅中,几个下人正在布置着正堂的灯笼,处处张灯结彩,颇有一副上元节的喜庆。
“奴婢见过奚小姐。”来人正是江予沐身边的春月,“我们家世子妃一早便同世子入了宫,故此才派奴婢前来给小姐送月裙。”
说着她将托盘呈上,只此一眼奚蕊便不自主地弯了眉眼:“无妨,帮我代问你们家世子妃安。”
文茵接到她的眼神示意将玉匣子同样递上。
“这是我新做的梅花胭脂,务必交予阿沐,不可出错哦。”说罢,奚蕊狡黠地眨了眨眼,引得周围众人忍俊不禁。
春月笑道:“小姐放心,奴婢定亲手送至世子妃手中。”
待人走后奚蕊迫不及待地将那百褶如意月裙展开,果不其然,那原本破损的裙摆此时被金丝绣成的梅花所代替。
看似零星点点不甚繁重,却又是那点睛之笔,恰到好处地掩盖瑕疵的同时更给原本绯红的雪缎添了许多灵气。
想到方才自己送出去的也正是梅花胭脂,奚蕊抵拳在唇边掩盖不住笑意。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历年上元节宫中都有在太雍池旁设灯宴的习惯,如今宫中陛下无后,太后潜心礼佛,因此这次灯宴依旧是太皇太后操办。
说是灯宴实则并非传统宴席,太皇太后喜热闹,最爱的便是与年轻少年少女打交道,是以,这场灯宴也可说是诸位小姐公子吟诗作对,展露才艺之地。
奚蕊自然同这才艺二字没有关系,但她依旧爱去,毕竟太皇太后若是高兴了可是会予所有在场之人赏赐的。
并且还不少。
等她回到院中梳洗一番后换上了这身如意月裙便已到了入宫的时辰。
马车在府外等候良久,奚灵遥见奚蕊缓步行来,面凝鹅脂,唇若点樱,披散在身后的乌发迎风微扬,绯色雪缎衬得她愈发肌肤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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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妹妹真是让人好等。”她不屑轻哼。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以为家里有多富庶——
“听说今晚表哥也会去。”
“......?”
奚灵瞬间僵硬了身体:“他......不是外派出职......”
“嗯,回来了。”奚蕊在路过奚灵时伸帕掩在唇边扔下一言,扫视了她那随意着装后便没再看她,提着裙摆踏上了马车。
“你现在回去换身衣裳还来得及。”
“......”
上元节的宫中处处挂着古朴官灯,目光所及的金顶红门在夜色中覆上灰蒙又在灯彩的橙黄下泛出威严的庄重之感。
奚蕊跟着引路太监一路前行,她来得较早,现下宴中并无几人,奚蕊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刚想落座边听到身前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腔调。
“这不是奚家的小小姐吗?莫不是听闻祁公爷今日会来才来得这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