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哪里顾得上疼,更多是欢喜,真让顾竹西蒙对了!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点疼算什么?她小手垂在雪地里,一抓就是厚不见底的雪,倏地睁眼,扯住顾淮左的衣领就往里塞。
冰冷的积雪贴着他秋衣和胸口,一股脑地往下落,皮肤炽热的温度瞬间融化了雪,一股寒气涌上。顾淮左冷得皱眉,却还是抱着她没松开,音色冷沉:“别闹。”
姜暖另一只手里的雪球被他按住,她忙朝顾竹西使眼色。
顾竹西拿着雪球跃跃欲试,结果只被顾淮左看了眼,小学生立即转身跑去找付嫣姐了。
姜暖一见帮手也没了,扁扁嘴,抬头望着眉眼冷沉隽秀的少年,猝不及防地撞在他显露担忧的双眸中,心都被烫的迷迷糊糊,发热。
夜空被烟花乍响声震的一次比一次明亮。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顾淮左太亲昵、太无间。
从来没想过刻意保持距离,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将顾淮左当做是最好的玩伴,后来听人说他们俩是订过娃娃亲的,她便将他从玩伴定义为长大后的结婚对象,就是爸爸和妈妈。
她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样一来,她和顾淮左简直是亲上加亲,一种窃喜在心中萌生,这种关系只有她和顾淮左才能拥有的。
她喜欢和顾淮左一起玩,不管去哪儿都想跟在他身边。但她不喜欢顾淮左和其他女生走近,因为这样,自己心里会闷闷的,堵堵的,难受极了。
这样矫情又不敢宣之于口的少女心,折腾反复了许久,直到她发现,自己是不是喜欢顾淮左?
是的。喜欢他对自己的好,喜欢他对自己的维护,喜欢他偶尔的恶作剧和玩笑……都喜欢。
但这时,在落雪的湖边,在漫天烟花下。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和顾淮左离得太近了,近的让她的心跳都没法躲藏,扑通扑通。
害怕被顾淮左发现自己的异常,姜暖手忙脚乱地想从他怀里起来,却又被他用力拉住。已经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她又慌又乱,不敢去看少年青涩俊美的面孔,便抬起头望着另一边的烟花,手一指,开心道。
“顾淮左,你看,烟花!”
顾淮左淡看了湖面冰雪上空炸开的烟花,视线停顿了三秒,将她抱到旁边竖起的大石头上放好,背起她往回走,也没管旁人。
他问:“额头疼吗?”
“不知道。”姜暖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回头遥望天上热闹的炫彩斑斓,像是漫天星辰明灭忽闪。
“欸?顾淮左,你三叔怎么。”姜暖语气迟疑,目光不经意和顾绝对上。
他高大清俊,穿着驼色大衣站在雪地里,面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明亮,好似有话对他们说一样。
少年问,“怎么?”
男人朝她扬了扬嘴角,在被烟花乍亮的黑夜中,笑意温柔。
姜暖趴在顾淮左后背上,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乖乖靠在少年略显单薄的后背上。
她说,“没什么。”
一路都是走回去的,姜暖趴在他肩上都快睡着了。空气里除了冷雪干冽的香气,就是鞭炮的烟火味,过年才有的味道。
李青容从麻将房里出来,看见姜家丫头额头上磕碰出一个又红又肿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了,她连忙瞪向儿子,责备道:“是不是你闯的祸?”
顾淮左头发微有汗湿,额头覆着一层水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将人丢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甩了一眼迷糊睡过去的小姑娘,调侃道:“就不是个省心的。”
“你还说念念?万一留疤了怎么办,”李青容心疼的看着伤口,拿手捶了捶儿子,“还不去拿医药箱,快点。”
没人注意,少年羽绒服下的毛衣全是湿的,拜念念所赐。
夜里,顾淮左没吃晚饭,罕见的发烧了。
姜暖吓得连忙从自己房间跑过去,三个孩子都蹲在顾淮左病床前,各个都是担忧坏了的表情。
“……”他皱着眉,脸色发白,眼眶烧红,脑袋昏疼,而且这三个蹲在面前,也十分难受。
顾竹西年纪小,穿着肥嘟嘟的睡衣爬到顾淮左床上,咿呀咿呀的关心,“哥哥,哥哥你怎么发烧了?”
顾淮左没力气跟她闹,嗓子沙哑,“念念,把她抱出去。”
苏青青红着眼眶,泫然若泣的模样,“要不要去医院,淮左哥哥。还是去医院吧,我陪你!”
顾爷爷听说孙子发烧,领着儿子侄子过来看热闹,要知道自己孙子的身体比姜家丫头好太多,每年姜家丫头一过冬就要往医院跑三四趟,但他孙子从没去过!
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打趣,几千只鸭子。銥誮
顾淮左着实困乏,单手撑着床,看着爷爷和叔伯、婶婶他们,就跟围观动物一样围观自己。他身上忽冷忽热,多少有些不耐烦了,“又不是第一次感冒,兴师动众开大会呢?”
见这些长辈一时半会不会出去,姜暖拿了旁边挂着的外套,递了过去。
苏青青小手一伸就把外套夺了过去,朝顾淮左身上披了过去,体贴温柔。
顾老爷子看在眼里,乐了,“青青这丫头乖。”
一屋的人笑着打趣,这娃娃亲订的好啊。
姜暖垂眼没说话,总归不能冻着他吧。
顾爷爷问了句,“傍晚跟你三叔去放烟花,你最早回来的,怎么还把自己弄感冒了?”
“没注意,穿少了。”顾淮左随口接了句,将身上搭着的外套丢在顾竹西的脑袋上,“去,把绒毯拿来。”
顾竹西可听话了,屁颠屁颠地跳下床,拿了厚厚的毯子就跑到床上,热情地盖在哥哥身上,包成了红彤彤的小粽子。
顾淮左反手把她拎开往姜暖那边丢,皱眉笑道:“少来胡闹。”
“哥哥,暖和。”她指着他身上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