飏空有些震动地看着玉润。
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平静地悲伤和绝望。明明那种悲怆几乎能够化作实体朝人劈头压下,浓烈地让人无处可逃,可她却只是略红了眼睛,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那样的平静,却让人不由地在想,若是这平静的表面一旦被打破,会出现怎么样的结果!
他乍然想起了之前玉润某次失控的样子,那时……也是她想起了那个人吗?
“他不要你,我要你。”飏空很是平静地道。
玉润慢慢抬眼看了飏空一下,眸子有些发红,她朝着飏空微微地一笑,真心地难过,也是真的努力着朝他笑。
明明那么倔强,却显得那么脆弱。
飏空几乎在这一瞬间忘记了他原本想要做什么,几乎然是下意识地,他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没关系,我要你。”他喃喃道。
她没有流眼泪,他却几乎落下泪来。到了如今这地步,他居然还在心疼她。
他心疼她,谁又来心疼他呢?
他这般自虐般的心疼,父亲可会原谅他?
不不不,他不是在心疼,他才没有动真感情,他……他不过是在为她设下温柔陷阱罢了。
他要她爱他。
玉润的眼睛酸了酸,却仍然是没有眼泪。她只是不舒服地将脸埋在了他的肩窝中,声音有点儿发颤“蠢狐狸。”
“嗯。”飏空有些僵硬地应了一声。
“别骗我。”玉润轻轻道。
飏空整个人僵住了。
怎么可能呢?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骗她而已。
他怎么可能不骗她呢?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又温柔又沙哑“嗯,不骗你。”
玉润扯了扯嘴角。
她不知道,他连这句话都在骗她。
飏空渐渐觉得,肩上好像有湿意蔓延过来,那样沉重又那样灼热,叫他良心不安,叫他于心不忍,叫他……几乎要在一瞬间丢盔卸甲。
“蠢狐狸,”许久,玉润才重新开口,纵然她努力保持着声音的一贯冷淡,却还是让飏空听出了几分哽咽,“谢谢你。”
飏空的身子微微一颤。
良久,他才轻轻道“你傻不傻?这有什么好谢的呢?我……”
顿了顿,他才勉强继续说下去“我既然爱你,又……又怎么会骗你?”
他浑浑噩噩地将这句话说出口,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睛发酸,几乎无法再伪装下去。
“她……也曾爱我吧。”玉润有些犹豫地道。
母亲爱她吗?她竟是不敢肯定。母亲那般孤傲的人,从不将“喜欢”与“爱”挂在口上,幼时能在母亲怀中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她都觉得幸福。
所以,母亲爱她吗?
她不知道。
她知道,她一定很爱母亲。
否则,又怎么会忍受得了母亲在她面前放弃她?
飏空只觉得肩上似乎又湿了些。
一瞬间,所有的心虚愧疚,都在此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