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这样的,太婆,她只是我普通朋友……”
秦悠悠在门外打了个踉跄,双手捂脸飞奔而去。太婆厉声道:“既然是普通朋友,就更不要理她,影子门的人不可能真的对你好的,她接近你只是想要害你!”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我心目中太婆一向是很明理的,但现在她明显不讲道理了。也许是仇恨让太婆变偏激了,也许是她真的已经有些老糊涂了,祖先的仇不应该算到我们这一代身上,打伤我太公的人秦悠悠根本就没有见过,与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仇恨也要随着基因遗传?别人不知道,我自己清楚,秦悠悠绝对不会害我。
太婆老泪纵横:“承业啊,你可知道你太公死后,我们孤儿寡母吃了多少苦头?我从二十多岁就开始守寡,一直到现在啊!兵荒马乱多少年,杀出了一条血路,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遇到了六零年大饥荒,土改,文化大革命,一次又一次运动,我们没有依靠,没有来历,总是有人想要为难我们……”
站在门口的爷爷奶奶都开始抹眼泪了,他们也亲身经历了一部分,才知道那时有多苦。
我无话可说,太婆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记,即使她再不讲道理,现在我也不能跟她争论,先等她平静了再说。
太婆以前从来没有对儿孙说过她的苦和难,一直都憋在心里,现在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再也无法止住,一边哭一边说,陈年往事一件件说出来,我们只有陪她哭的分。激动过后,太婆神智有些混乱了,昏昏沉沉,语无伦次,但却一直说个不停。
一个多小时后,她完全陷入昏迷中,我们请来了村里的医生,却也没有办法。医生说她活到这个岁数,身体大部分器官都已经衰竭了,既使送到城里大医院抢救过来,多活一年半载也全身是病,完全是活受罪,还不如让老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离开。
我很痛苦,如果我没有带秦悠悠同来,也许她不会这么快恶化,她是被我气死的。同时我也很担心秦悠悠,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她连行李都没带就走了,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带钱。我拨打她的手机,她没有接,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接了我该说什么,说我不恨她吗?我当然不恨她,但我也不能给她什么,也许让她死了这条心也是好事,长痛不如短痛。
太婆就这样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她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悲苦都已经倒了出来,儿孙都在眼前,再无遗憾,走得很安祥。
第四章 惊变
太婆去世了,我当然不能立即离开,发仆告、请亲友、哭孝子、出殡送葬等等,乡下办些这些事程序很多,少说也得三四天。
我每天都有打电话问保宁镇那边的情况,不过我没有打给秦老大,虽说是隔了好几代的仇,我对秦老大还是有那么一点芥蒂。秦悠悠待我一向是真诚的,我不会恨她,但秦老大不同,他显然有些事瞒着我。这是导致这次矛盾大爆发的主要原因,如果他早告诉我鲁班门和影子门是世仇,我肯定不会这样带秦悠悠回来。将来我也不会找他报仇,但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相处了。
不癫和尚、王诚钧、枫羽云、张灵凤也到保宁镇帮忙了,这几天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秦悠悠没有回到保宁镇,我拨了几次她的手机都没有接,我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是太忧虑。她从小走南闯北,江湖经验丰富,既会武功又会法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这里坐车去保宁镇本来也要两三天,或者是她心情不好到别的地方逛逛了。
直到太婆去世的第五天,家里亲友才全部散去,事情基本结束。我准备走人,但一开口就被家里人怒骂,按照我们这边习俗,“头七”这一天要请和尚、道士或者阴阳先生超渡,世间用的东西如房子、车子、家具、衣服等等,都要用纸糊上几套,烧了给阴间的亲人。不管离世的亲人能不能收到,总之是要做的,这一天很忙很重要,我作为唯一的曾孙怎能离开?
不说学古人守孝三年,我守孝七天总是应该的,所以只能留下了。我打电话把这事对朋友们说了一下,他们也都支持我,这是应该的。但秦悠悠还是没有到保宁镇,他们也不知道秦悠悠出走了,这事有些复杂,我还没有告诉他们。
就在这一天晚上,半夜我坐在床上练功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收功拿起手机一看,是陈潇萌的号码,她怎会在这个时候打来?
刚接通,陈潇萌的声音就传来,带着惶急和哭腔:“许大哥你快来啊,我师父死了。”
“什么?”我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你女朋友,把他打死了,还把他烧了。”
“你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众所周知我只有一个女朋友,现在还在上海郊外小道观的地下室,连喘气都不会,怎能跑到四川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