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晋远去的背影,钱无用从宫墙下的阴暗中走了出来。
“大人,”他身后的黑暗里,有人在说话,“属下跟去看看?”
“不用。”钱无用说,“你们按计划,保护好皇上,莫让不敢干的人靠近他。咱家去天牢见贵妃娘娘。”
“是。”
凭钱无用的身份,要进天牢轻而易举,但他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去,因此钱无用走了密道,七拐八转到了叶侬依的牢房。
这里还真不能被称为牢房。铁栅栏之后,竖着一扇雕花玉屏风,屏风后是一张贵妃榻,此刻叶侬依正端坐在上面,旁边的黄花梨茶几上摆放着一杯香气四溢的秦牙。地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露出天牢原本的大理石地砖。
“娘娘。”牢房门没有关,但钱无用仍站在门口。
“进来吧,钱公公。”
叶侬依传唤,他才推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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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进去。
“如何?”除了被嬷嬷们弄皱的衣角,叶侬依身上没有任何异样。
“回禀娘娘,皇后娘娘已与王都尉商量妥了。此刻王都尉怕是已与奇帮会合,准备对您动手了。”
叶侬依笑了笑,转头问站在一旁的第三人说:“老孟,本宫的小命就拜托你了。”
孟白回答说:“娘娘放心,象跟其他兄弟会守在天牢,不会让奇帮的人伤您分毫的。”
“那潜龙暗卫呢?”叶侬依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看向钱无用,“钱公公,王都尉怕是也会对你出手吧。”
“奴才命如蝼蚁,不值一提。奴才就算粉身碎骨,都要护皇上周全。”
叶侬依抬抬眉,她本意是想让钱无用当心,却被他当成了试探,还让他借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忠心。
“那你呢,老孟?”叶侬依来了兴致,想调侃一下孟白。
“娘娘这儿人手已绰绰有余,我会去应付常瀚,替皇上张罗盘阳老府的事。”孟白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叶侬依瘪瘪嘴,虽然孟白回答得没问题,但她期待的是孟白与钱无用一样,表达一番自己的不二忠心。
看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好吧,那你们都去忙吧。”她挥挥手,示意二人都可退下。
钱无用行了行礼,从原路返回。而孟白也一转眼的功夫,消失在了天牢的走道尽头。
待再出现,孟白已身在宫墙下,那里虫子正低头把玩着什么。
“婆婆。”虫子见到她,满脸笑容跑了过来。
孟白有时候很羡慕他,不管发生什么,虫子都会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痛,他也很清楚自己遭遇了可怕的事情,但他总是笑着,从未哭过喊过,或许这也是阎王放弃他的原因。
“虫子,”她说,“我们在这里待会儿,等人。”
“等谁?”
孟白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半夜忽然大敞的宫门,一群黑衣人正陆续潜入皇宫。
“上次在药铺跟你打架的那个哥哥,”她对虫子说,“你喜欢吗?”
“笨笨的。”在虫子眼里,常瀚是个头脑不灵光的家伙。
“笨笨的,但是虫子喜欢?”
“还行。”
“那待会儿他来了,不要伤他。”
“好。”
虫子话音刚落,便见得一个黑影从他背后袭来。好在他听觉灵敏,在那黑影的拳头落到自己肩膀的前一刻,躲开了。
他迅速转身面向来者,对方正是常瀚。
“笨熊!”第三次见面,虫子给常瀚取了个外号。
“笨熊?叫谁呢,小子?”常瀚可不喜欢这个外号,气得差点把背着的刀取下来。
“常少好兴致,”孟白说,“夜游庆国皇宫吗?”
这老太婆还真会调侃人,常瀚想。
他瞪了眼虫子,对孟白说:“孟老太婆,你胆子还挺大的。”
“老太婆胆子不大,只不过腰杆硬而已。”
“哈哈哈,”常瀚觉着她的话甚是好笑,“老太婆,你别以为仗着自己在庆国,有庆皇替你撑腰就可以有恃无恐。今晚,别说庆皇,连你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都是未知。”
“就凭二位?”孟白指了指站在面前的常瀚和温宋。
“对!就凭我们两个。”
孟白轻笑几声,说道:“常少今晚确定要杀我吗?”
常瀚愣了愣,心想这孟婆难道如此神通广大,连自己心中所想都知道了?
他说:“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孟白把他的话抢过来,“常少不如与老太婆单独聊聊,或许能解你心中疑惑。”
常瀚有些心虚,这孟婆的话越来越玄了。
他定了定神,故作大肚地说道:“也好。老太婆,你是杀齐宸的主谋,其他人我可放他们一马。”
孟白点点头,挪步往宫内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已在五米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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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瀚连忙追上去,临行前对温宋嘱咐说:“温兄,这个小鬼就拜托你了,当心点!”
“常兄放心!”身后温宋回答说。
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常瀚想,自己虽未见过温宋的功夫,但凭自己与那个小鬼交手的经验来看,没有孟白的命令,那个孩子不会下死手,即使温宋不是对手,也至少性命无忧。
问题是自己这边。
他盯着孟白的背影,又加快了脚步。自己虽脚程快,但也及不上会轻功的孟白。
只见她身形轻盈,微点脚尖,在宫墙上行走如履平地,又走得飞速,常瀚追了没一会儿便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
待他抬头,孟白正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这是何等耻辱?他一个青年小伙,竟要一个老太婆停下脚步等自己。
虽然常瀚看不到孟白的脸,但是从孟白闲暇的站姿,他可以想象得到孟白此刻脸上定挂着嘲讽的笑容。
他越想越来气,取下背上的大刀,便朝她砍了过去。
孟白轻轻侧身,便躲了过去,连个衣角都没被碰到。
常瀚右手用力一顿,硬生生将砍向地面的刀停住,右脚侧跨一大步,双手横向挥舞大刀,向孟白的腰横向砍去。
又一个挪步,孟白再次轻巧躲开。
这还得了!常瀚跺了跺脚,用力抡起大刀,左右脚交替为轴,下上挥舞,从上下左右不同的角度连番袭击,施展他最得意的连环刀。
只见得那柄大刀,在常瀚的手中,好似水袖,随着常瀚的手挥动肆意飞舞着,在月光下发出凌烈的刀光。
而孟白双手反背,仅靠轻功移步,便轻松躲开了。若不是常瀚的刀锋犀利,在孟白外袍上留下了些许小口,都以为次次皆被孟白逃过了。
十来个回合后,孟白轻轻踮脚,踏着廊柱,飞身跃过常瀚,站定在离他两米开外的台阶之上,说道:“常少的刀法,看似精妙,实则灵巧不足,霸道有余啊。”
前一刻常瀚还满肚怒火,一心只想好好教训教训孟白,这一刻他停住了脚步,全身僵直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盯着孟白。
哥哥,你的招式太花哨,灵巧不足,霸道有余啊。
耳边响起少女的嘲笑和她银铃般的笑容。
一模一样,她们俩的话怎会一字不差?说巧合,却也太过巧合了。
常瀚提着刀,往前踉跄了一步,问道:“小月……我妹妹,我妹妹她是不是……”
“盘阳老府的常二小姐不是早已命丧绍都郊外吗?”孟白咬唇说着,嘴中尝到了血腥味,默默吞了下去。
常瀚苦笑,这他怎会不知,但是他始终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孟老太婆,我问你,”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说,“你的太极功夫是从何学来的?”
“常少何以认为老太婆的功夫叫太极呢?”孟白没有正面回答。
“这招式,这路数,跟我妹妹自创的太极一模一样。”
“常少此言差矣,”孟白不禁觉着这常瀚脑子真不好使,“太极神功自古便有,非常二小姐所创。”
这么说她承认自己使的便是太极了。
常瀚迈近了一步,说道:“那你又从何知晓的这个功夫?”
“无可奉告。”
孟白越不想说,常瀚越想知道,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问道:“孟婆婆可知,我小妹是怎么死的?”
孟白皱了皱眉,回答说:“常二小姐的死因,常少不是比老太婆更清楚吗?”
“我不信!”常瀚再迈近了一步,“朔月公主的话漏洞百出,那尸身更是面目全非。除了尸身上那两处与小妹相似的特征,其他都无法说服我。孟婆婆,小妹她是否还在人世?”
孟白深知今日若不给常瀚一个交待,他是不会罢休的。
“常少为何会问我这个不相干的老太婆呢?”
“因为你会太极。”
“所以常少以为老太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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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常二小姐。”
“对!”
“老太婆没有理由抓她。再说以常二小姐的聪慧,即使被抓,也不会愿意将毕生所学教与贼人吧。”
“你怎知太极是小月毕生所学?”
常瀚变聪明了,一下子就抓住了孟白故意露出的破绽。
孟白换了个更舒服的站姿,说道:“老太婆好像说的太多了。”
“你说的还不够多,”常瀚悄悄再迈近一步,“孟婆婆,我再问一句,你可知我妹妹身在何处?”
孟白摇摇头说:“不知。”
而常瀚趁她摇头的空档,后脚一跺,用自己学的半招轻功,瞬间窜到了孟白的面前,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一把扯下她的外袍。
霎时,银灰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铺洒而下。
一张出乎意料的脸映入了常瀚和随后赶来的温宋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