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出靖安街时,陈叔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好了,我去办事了,你们小两口接着逛吧。对了,也不用为我这个糟老头子担心,真到了那一天,我还是能接受的。”猪星高照说完,陈叔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就转身走了。
“天童,陈叔孤单了大半辈子,我们住进来,让他有了家的感觉,现在却又要分开,真的好残忍啊。”看着陈叔的样子,我听出来,依然的语气里都带着了一些哽咽。
“恩,的确是这样的。一件东西,如果从来没有得到,那倒还没什么,如果让你得到了,享受到了它的美好,却又让你失去它,这滋味,是真不好受。别说他了,我们其他人,心里也会有不舍的吧。”我回答着依然。
说到这里,我想起从火葬场回来时,我与陈叔讨论过的“静心、存思、出世”六字,当时我问陈叔能否做到,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他能不能做到并不重要。有了陈叔今天的表现,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这些人,与陈叔毫无血缘关系,甚至连亲戚都算不上,却只是因为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他都舍不得与我们分离。如果换成是他的亲人,再把情形换成生离死别,那陈叔根本不可能做到静心的。
想到这里,我暗自在心里说道:陈叔,看来你我皆不是适合修道之人啊,终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这样的感觉,让我在心理上,与陈叔间的距离更加进了一步。此时的他,早已不是我在培训基地认识的那个成天扳着脸不苟言笑的“陈一火”了。
其实反过来想,或许是陈叔对自己的认识很深,知道自己逃不过“情”之一字,所以故意把自己伪装起来,刻意疏远着与学生间的距离,免得投入了感情,等到分别的时候,又要独自伤感。
可是,既然这样,那陈叔为何又要特意邀请我们一起住到院子里来呢,他早就知道这个院子会被拆,自然早就料到了有分别那一天,这样做,不是自讨苦吃么。
陈叔已经走远了,背影渐渐模糊了起来,看着这个身单影只的老头,我竟是有了些心疼。
“我们走吧。”依然的一只手已经挽起了我的手,我们转过身,又往回走去。
我们不是急着回小院子里去,而是想在这老巷子里再多走上一走,要不了多久,它就要被拆了,我们要抓紧时间感受一下它的美好。等它拆了,诺大的m市,就再也没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让我有时空交错的感觉了。寒女喜嫁尽管曾经在这里,我无意听到过打更的声音,还听见了一个女子唱戏的声音,当时怕得不行,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值得纪念的。这也是靖安街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