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当真是字字出自肺腑。
然而所谓誓言,不过是活在当下的人聊以慰藉说出的戏言罢了。
“樱桃,你兴许是记不得了,当初娘娘挑你进凤仪宫时,你说的也是这么一番话,”青提笑了笑,面上没什么表现令人猜不到她的真实想法,“你觉得,你的话别人还能信么?”
“求娘娘再给樱桃一次机会!”樱桃说完这话,然后便重重往地上一磕,先前掉的两颗牙正嵌进了其不久前磕得血肉模糊的额头少许,但她依旧没有再抬起来,似是洛墨不应便长拜不起似的。
“明日。”
洛墨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压抑着的呜咽声。
大理寺之后再发生什么就不在洛墨的理会范围之内了,不过依这帮人精一贯的作风,见自己特意来见某人,想来是不会过多刁难——然而究竟此行是有益还是无用,就要看寿康宫明日发生什么了。
“娘娘,您如今还怀着身子,以后还是莫要半夜出来走动了,”将那染了脏血的帕子处理了,青提才往后瞧了那掩在将褪夜色的大理寺一眼,快走几步追上洛墨道,“这大理寺,您还是少来为妙。”
“青提,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在意了?”
“还不是担心您,”青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话,“本以为您虽心善,但遇到这等事定也不会放过樱桃,没想到……”
洛墨摇了摇头,没接青提的话。
对于樱桃这般诬陷自己谋害皇嗣罪名的宫人,其实换成哪种性格的都不会轻易放过,毕竟事关今后还能否在宫中行走、甚至说后果严重的兴许一条命也会没了。可是一想到前世,阮家逼宫,阮红袖拿剑即将刺中再次小产没几日正值虚弱的自己时,正是樱桃从斜里冲出来为自己挡了那一剑。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樱桃的眼神。
“我们,就当做是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积福吧。”
一提及洛墨腹中的骨肉,青提的眼神也从先前的犀利回转过来,神色柔软道:“娘娘说的是,我们要为小皇子积福。”
“小什么皇子啊,这时候恐怕都没开始长呢,青提你也跟荔枝学得油嘴滑舌了。”洛墨笑骂道。
“我呀,预感很准的……哎!娘娘!”
青提难得的银铃儿似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可是此刻的洛墨,却觉得脚底越发虚浮,眼前的道路也变得有些弯曲了,竟与来时看到的那般有所不同。
惊慌的呼喊声。
而脑子里仅充斥了嗡鸣,无尽的嗡鸣,以至于洛墨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回应青提,她试着转过头去,试着抬起手以作示意——
可是那黑暗已瞬间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