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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戈始终、始终都在快活。

他想:我明明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还这样难过呢?

第37章暴雨(15更)大股血色从陆明煜身下

旁侧的人看到这一幕,哪里不明白这两个锦衣郎君之间有所纠葛?

气氛有了短暂凝滞。不过很快,凑来的男女之中,一女郎嫣然笑道:郎君,莫要理会那等冷清无心之人了,不妨来与我们姐妹一同喝酒。

这话说出来,原是要讨好陆明煜的。可她话音最后的那个酒字,又让陆明煜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他心口一痛,前面的自伤迅速淡去,再变作对从前作为的后悔不迭。

就算燕云戈真是如此作为,他又有什么立场责怪?两人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清不楚,燕云戈从未给他什么承诺。倒是他,燕家分明是忠君之臣,他却不分青红皂白,亲手鸩杀功臣!

如若不是下在酒中的毒出了岔子,百年、千年之后,后人再读周史,说起他,恐怕都要骂一句昏庸。至于燕云戈如今行事,却不过是年轻风流。

两者根本无从比较。

陆明煜嗓音略带沙哑,说:不用。

他再往前去。

这时候,燕云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陆明煜眼前了。不过前路只有一条,他没有犹豫地往前走去。不多时,到了院中。

花楼里的男女见状,原先还想拦他。可也有有眼色的,看出无论燕云戈还是陆明煜,身份一定有所不同,何必被扯入这两人间的是非里。

这么一说,朝陆明煜聚来的人逐渐散去了。唯有李如意,依然愁眉苦脸地跟在天子身后。

另一边,燕云戈提着酒、搂着一个女郎,进入方才与郭信一同待过的屋中。

郭信原先已经喝得微醺了,听到开门的声响,晕头晕脑地抬眼,正要喝一句是谁,就对上燕云戈冷而沉的目光。

郭信本能地抖了一下,可脑子还是木的,愣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燕云戈一言不发,放开手边的女郎,在屋中案边坐下,又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酒。

在塞北的时候,一年之中倒有一半儿时候都是苦寒气候。要熬过漫漫寒冬,人人都要饮酒。

燕云戈不说千杯不醉,也的确是可以把酒当水来喝。

饶是如此,看他这架势,郭信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哎!实在看不过眼了,郭信伸手,拦了燕云戈一下,云戈,你还没说

一句话讲到一半儿,看到燕云戈侧头,往窗户开的小小缝隙望去。

郭信跟着望去,见到了院中那个人影。

他动作彻底停住。饶是对皇帝厌得紧了,这会儿也要不可思议:那狗一顿,到底记得这块儿是什么地方,不好把陆明煜的身份喊出来,怎么在这里?

燕云戈没说话。

郭信却不愧是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瞬时和燕云戈想到一个地方,开始愤愤:原先看他待宁又停下,含混过去,是那样,我还当他真有几分悔过之心!如今来看,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燕云戈闭了闭眼,道:阿信。

郭信看他,忧心忡忡,又惦记:云戈,你说,他盯你这样紧,会不会?

燕云戈思索片刻:不。

郭信还是略有怀疑,不过眼看好友笃定,他也相信燕云戈的判断。

他再看一眼陆明煜,随后转头。

屋子里的琴声、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再无一个花娘开口。

郭信问燕云戈:现在要怎么办?

燕云戈静了片刻,冷笑:他要在外面,就让他候着。

郭信幸灾乐祸,说:是该如此。哎,你们别愣着啊,继续唱。

花娘们犹犹豫豫,又开始弹琴唱歌。郭信则和燕云戈碰杯,再怪笑,说:我还当你是真不近女色呢,原来是我想错。

显然是说刚才燕云戈揽着一个花娘进门的事。燕云戈听着,心中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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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不过没有反驳。

他偶尔会听到窗外传来的雷声。

雨愈发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窗口已经积下一小片水。

郭信已经开始困倦。照他原先的想法,自己要与云戈喝一段酒,随后就各自找个房间、搂着花娘睡觉。到如今,云戈似乎不打算动。

郭信自我安慰:原先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如今看,外间那位吹着冷风、淋着冷雨,大约也算一重乐子。就算侍卫、太监们给他搭了个棚子,可在这样的大的雨水里,身上怎会干爽。

刚才窗户被风刮动的时候,他可是往外看了一眼。狗皇帝头发都快湿透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淋到看不出原先是什么颜色。

想着这些,郭信心情好了许多。

他看到的,燕云戈一样看到了。

他仍然喝酒。

刚刚买的酒喝完了,他看一眼不远处的花娘,花娘立刻道:我们醉花阴自己酿的酒同样好喝呢,前些日子刚刚开坛,郎君可要尝尝?

燕云戈看她一眼,嗓音微哑,说:去取。

花娘欢欢喜喜地去了。不多时又回来,身侧跟着两个龟公。龟公把酒坛子摆在燕云戈身侧,花娘又凑来,殷勤地为他倒入杯中。

恰好又一次有风吹来。这男女挨得甚近,亲亲热热的场景,恰好落入屋外人眼中。

一窗之隔,仿若两个世界。

雨水之中,陆明煜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那扇窗子,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些什么。

要他前去质问、解释,他做不到。

他做错了事,想要求得云郎原谅。这个过程,应该是他去改正、去付出,而不是再要求云郎什么。

可他同样做不到就此回宫。

那就只能静静地看着。看燕云戈与那花娘讲话,花娘面上露出妩媚微笑。

燕云戈似乎也笑了。这之后,又是一阵风,窗子阖上。

陆明煜一动不动。

到这会儿,李如意已经认命了。他吩咐了近卫去找人泡壶姜茶,弄得热热的端来给天子喝。又拉扯一下摇摇欲坠的篷布,还是发愁。皇帝不听劝,自己也只能做到这样地步。可皇帝身子不好,真不知道这一夜过去还要有多少磋磨。

是去年酿的酒呢,花娘正在给燕云戈说,采得是五陵的杏子,请的是扬州的师傅。都说这酒甜而不腻,又清又冽。郎君尝尝。

一边说,一边将杯子端给燕云戈。

不远处,郭信已经歪着身子,呼呼大睡。

燕云戈听着好友的鼾声,心中的烦躁更多更浓。他起先还有不解,直到记起:你说这是什么酒?

花娘一愣,回答:杏子酒。

燕云戈的面色又沉下去。总之窗子阖上了,他不必再假做笑脸。

陆明煜曾给他说过,哪年元宵,两人一同上街游玩,他和酒坊老板关扑,以五枚铜钱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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