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再看凌天成时,他已经开口了:“自上次罗和城一别,至今两月有余了吧?”
庄思颜眨眨眼。
她还真没细算日子,不过凌天成说有两个月,那肯定就是有了,他是皇上,每天要做什么都是记得清清楚楚,哪像自己,乱漂惯了。
没想到凌天成突然话锋一转,问她:“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回你那封信吗?”
庄思颜愣了一下,从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里扒出个头,问自己,回信跟行兰洞的事有关吗?
她现在甚至想不起来,那封信是去行兰洞之前写的,还是之后写的。
而凌天成无酒自醉,已经接着往下说了。
“那封信朕后来看了,你说了行兰洞的很多事,也向朕打听了很多事,可为什么几页纸里,一句都没提到我?”
这话跟之前他在宅子里说的那句,问庄思颜是否回宫的话,有异曲同共的作用。
很是不合适,却已经说出来了。
但这次凌天成坦然的多,既然说出来了,他就没打算收回去,只用灼灼目光看着眼前人。
庄思颜这会儿更糊涂了,脑子还在拼命纠结行兰洞的事,对于凌天成的问题,她脸上就写着四个字:“你说哩啥?”
可那个并不解释,只是看着他,且那目光好像要把人洞穿了似的,庄思颜根本就扛不住。
她使劲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回忆自己那信里的内容,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劲了,带着一些尴尬地笑道:“不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那行兰洞也是皇上江山的一部分,所以我问行兰洞的事,也就是间接问您的好了。”
鬼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
反正凌天成没听懂,庄思颜自己也没听懂。
但似乎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此,已然转入了另一个话题。
“这个江山从我父皇手里接过来时,虽不是千疮百孔,却也是漏洞百出,朕努力补了这么多年,无怨无悔,也还会继续补下去。
罗和城,行兰洞,还有狼人谷,每一个地方最后都会变成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你的信,我仔细看过了,里面不只提到了行兰洞的那件案子,还提到了那边的山水民情。
那里本可以过的很好,像过去一样,却因一个人的贪婪,让所有人都跟着受苦。
这不是民之苦,而是官之不作为,所以朕已经新调派了人手去那里。”
庄思颜没说话。
这一下天上,一下地下的对话,把她整的脑袋有些不够用,而且完全摸不清凌天成的重点在哪里,所以那盘自己想吃的菜都失去了兴致,只盯着凌天成看。
而那个人,已经又倒好一杯酒,递到她面前说:“此事,朕谢谢你。”
庄思颜勉强笑笑:“不气,你不是都赏了银子了吗?”
凌天成也看着她笑:“是啊,赏了银子,你可还满意?”
这叫什么话,就算庄思颜不满意,此时也会说满意的,谁能当着皇上的面说,你赏的太少了,我不满意?
当然,那银子确实也不少,所以她麻溜的点了头:“满意,就是觉得有些那什么,咱们两个这次也没签合同,没干吗的,你完全不必破费的。”
凌天成:“这是朕的江山,是万民的江山,你为民除害,做了好事,理应得到奖赏,这跟你说的合同协议之类没有关系。”
庄思颜:“……”
好吧,他是老一,他说啥是啥。
庄思颜总觉得,今天的凌天成好像才只喝了两杯酒就醉了一样,说话没头没脑,也让她越坐越害怕。
行兰洞的事,好不容易翻了个篇,结果这家伙又绕到了那封信上。
“你写信的时候,可想过朕?”
庄思颜:“……”
这是逼着要让她犯错误啊。
她当时想了吗?当然想了,不然怎么撕了一筐的纸,才写了这么一封信,还皱巴巴的?
可这种事,在这种场合根本不能说,她也不想说。
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自然,想着皇上能解了我的疑惑嘛!”
“就这些?”凌天成问。
庄思颜:“昂!”
凌天成就笑了。
笑了好一会儿,笑的脸都有些僵了,才轻声道:“果然还是朕太心急,觉得咱们互相冷静一下,或许事情会有一样的开始。可朕忘了,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庄思颜觉得屁股底下到处都是针,扎的她难受死了,急着想站起来走人,只是凌天成没有一点要放过她的样子。
话头一转,眼睛黑的发亮地看着她问:“如果我们重新开始,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