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上升得很快,每个毛孔都在飘汗。
他觉得一切仿佛都不是真的,他就快受不了了,他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环境带来的刺激瞬时将他淹没。
——外头有只狗在吠。
——这处的儿童嘻笑声。
——好几里外传来怪异犹如蝉鸣的机枪声。
——有只苍蝇飞过他的左耳。
——附近烹调伊拉克烤鲤鱼的香味。
——这个基地里,有个男人正在尖叫。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儿。至少没有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知道我在这儿。
他的思绪飘向了留在美国而且怀孕中的泰瑞莎,但他的思念之情和想家的心让他更难以接受即将面对的可怕未来。他想回忆他们最后一次透过军方休闲综合服务网路的通讯对话、感受两人之间的深切爱意,但他明白如果这么做,他一定会心碎。
不,不能,不要去想。现在不要去想。也许留到我快死的时候再去想吧!
伊森拿起原子笔。
我需要做点什么,让我的脑子不要胡思乱想。不能只是呆坐在这儿,一直想着即将发生的不祥未来。
不然我就中了他的计。
因为,他就是想这样折磨我。
***
他从战争的恶梦中惊醒。
整整一分钟,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一边发抖,一边却又因为发烧觉得好热。
伊森坐起来,在黑暗中伸出手。当他的手指碰触到粗糙的岩壁时,他内建的卫星定位系统立刻更新,而他目前面对的恐怖困境也瞬间全回到脑海。
他在睡梦中将所有的衣服踢开。现在它们全又冷又湿地散在他身边的岩石上。他将它们一一摊平,希望能让它们早点儿变干,然后屁股往前移动,直到身子靠在洞口为止。
雨已经停了。
夜空出现了星光。
他向来对天文学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他发现自己在找熟悉的星座,心里想着不知道他现在看到的星星是不是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这和我从前看到的星空一样吗?
河流在他底下五十英尺处不停地唱着歌。
他往下瞪着河水,当他看见它时,他的血液几乎凝结了。
伊森的第一个反应是赶快躲回山洞,可是他忍住了,他怕突然的移动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
狗娘养的,他们跟来了。
他们还是渡过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