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这个曾经重创他们婚姻的问题,如今在松林镇却成了禁区。在过去的十四天里,泰瑞莎从没打破表面的幻象。她当然是真心欢迎伊森回家,团圆时,大家都哭得好惨。可是在松林镇居住的五年,已经将她训练成冷漠刚毅的假面专家。她从没问过伊森去了哪里,也从未提起他麻烦不断的整合过程,他们从没讨论过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警长,或着他现在可能知道什么。有时候,他觉得他看到泰瑞莎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像是对他们目前状况的了解,以及渴望和他沟通却不能的压抑。可是,像个舞台上的好演员,她一直没有丢下她该扮演的角色。
他愈来愈觉得住在松林镇就像住在一出永不落幕的复杂戏剧里。
每个人都有必须扮演的角色,
要是让莎士比亚来写松林镇,大概会是:整个世界就是个大舞台,所有男人女人都是演员;他们上场、下场,而且常要一人分饰多角。
伊森自己就是分饰好几个角色的最佳案例。
楼下的电话响了。
泰瑞莎像装了弹簧似的跳起来,意识清楚,一点都不迷糊,她的脸因害怕而紧绷。
「是每户人家的电话都响了吗?」她问,声音里全是恐惧。
伊森爬下床。
「不是,亲爱的。回去睡觉。只有我们家的电话在响。而且是要找我的。」
***
电话响到第六声时,伊森接了起来。他穿着内裤站在客厅,将老式转盘电话的话筒夹在厉膀和耳朵之间。
「刚刚一时之间,我还以为你不会接电话了呢!」
碧尔雀的声音,他从没打过电话来伊森家里。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伊森说。
「很抱歉我吵醒你。你看完彼得·麦克柯尔的监视报告了吗?」
「看完了。」伊森撒谎。
「可是你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去找他谈一谈,对不对?」
「我计划明天一大早去。」
「不用了!他决定今天晚上离开我们了。」
「他已经出门了?」
「没错。」
「也许他只是出去散散步。」
「三十秒之前,他的追踪信号已经走到小镇最南端的马路大转弯处,而且继续往树林前进。」
「你想要我怎么做?」
话筒的另一端沉默了好一会儿,但伊森能感觉强烈的挫折感如辐射热灯的光不断传来。
碧尔雀不露情绪地说:「阻止他,劝他回头。」
「可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啊!」
「我知道这是你的第一个逃亡者,别担心要说什么,相信你的直觉,我会跟着旁听的。」
旁听?
只剩嘟嘟嘟的拨号音在伊森的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