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写,一写就停不下来。
故事不断涌现,文稿像积雪般堆在桌子旁。以他预想的角度描绘松林镇民的生活点滴,累积了好几千页。
他不知道要拿这些故事怎么办。
想不出来有谁会想读它们。
他将书名定为《松林镇的秘密生活》,想像封面是住在山谷里每一个人的特写照的集合。当然,他得先把书写完,可是这就遇上了另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为这本书收尾。日子一天一天过。新的事一件一件发生。有人死了。新的人复生住进小镇。一本还活着、故事还没结束的书要怎么出版?
这个问题却在昨晚泰德坐在碧尔雀的办公室,看着荧幕墙上大批畸人横扫过小镇时,得到了悲剧性的答案。
小镇的「上帝」动了几根手指头,所有人的生命便马上走到了尽头。
***
时间还早,就有人来敲泰德的房门。
他整晚都没起来,一直躺在床上,恐惧麻痹,不知所措。
他说:「进来。」
他的老朋友大卫·碧尔雀走进房里。
泰德一夜没睡,看起来碧尔雀也是。
老人看起来很疲倦。泰德看得出来他眼里浓浓的宿醉,显然他还没从那瓶上好的苏格兰威士忌中醒来。碧尔雀脸上已经出现青髭,甚至连他刮得干干净净的头颅都冒出了短短的白发。
碧尔雀将椅子从泰德的打字桌一路拉到床前,坐了下来。
他看着泰德。
他说:「你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看?」
「我有什么东西?」
「你的组员。你说你会自己处理。你会找出来是谁帮助布尔克警长主导了这场叛变。」
泰德叹了一口气。他坐起来,从床头柜拿起厚厚的眼镜戴上。他身上还穿着有咖啡渍的短袖衬衫,连安全钩式快速领带都没拿掉。同样的长裤。他甚至懒得脱掉鞋子。
昨晚在碧尔雀的办公室里,泰德觉得很害怕。
现在,他只觉得疲倦,以及愤怒。
非常非常愤怒。
他说:「你说警长知道一些他不可能知道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碧尔雀后靠在椅背上,交叉双腿。
「不,不能。我只想要你——监视小组组长——做好份内的工作。」
泰德点点头。
「我本来就不指望你会回答我。」泰德说,「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是什么事。其实我昨晚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太害怕了。」碧尔雀歪着头看他。「我找到你和潘蜜拉杀害你女儿的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