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槿言问起,便把今日售酒的事情细说了一遍。
在她的眼里,苏槿言生得模样小,却经历多,懂得多,是以遇事也喜欢与他商议。
苏槿言静静听着,诧异于她能放下曾经官家女的身段谋划着走上商贾之路,却未置一词,只突然从身上的小包袱里取出几件皮制防具,塞给她。
苏槿时看着手里的护肘护膝护甲手套,吃了一惊,“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苏槿言“哦”了一声,“你给我的钱,我都用掉了。”
“???”苏槿时略呆,脸上有点僵,强扯出一抹笑来,“你是说的胡话吧?”
“真的。”苏槿言尤不知死活,提着钱袋子底,倒了倒,“你看,真的一文不剩。哦,不对……”
他在怀里摸了摸,笑出一排白牙,“还剩一文。”
“一文……”苏槿时顿时拉长脸,抡起手里的护甲就往苏槿言身上抽去,“那可是家中一半的钱了!”
苏槿言拔脚就跑,她便追着继续抽。
“那可是用家里一半的银钱换来的东西,悠着点!”苏槿言一面跑一面提醒。
苏槿时气上心头,咬牙切齿,“坏了正好!这般不顶用,便拿了去退了!”
小豆丁笑了一声,不再反抗,但跑的速度刚刚好,每每在她将要抽到自己的时候闪开了,一下都没落到自己身上,还回头挑衅地笑着催促她快些。
苏槿时刚淡下去的火气又被他挑起来了。
一追一逃间,一个时辰的路恁是叫他们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完。当他们到村口的时候,还不到酉时。
苏槿时跑不动了,停下来往路边的树桩上一坐,“也不怨你。怨我。你不过五岁,我却放心地把钱交给你,由着你去花销。”
冷静下来,她也想起来当时是因着自己总想瑶酒的事,心不在焉,听他说起要买什么,便把钱袋子直接递给他。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他已经有了信任,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五岁的孩子来看。
苏槿言停下来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过了好一会儿,缓缓走到她面前,“钱重要?人重要?”
他当时倒不知道她要卖酒,以为她还会进山打猎,便按着她的身形,给他配了一套防具。不过便是送酒,也能用上的。
苏槿时一巴掌拍到他的胳膊上,“那也不能一下子全花了去。我们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这一次苏槿言没有避让,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扁着嘴,可怜兮兮,软着音撒娇,“疼……”
苏槿时愣了一下。
自己都强弩之末了,便是打下去能有多少力气?
但见他那样子,似乎真是疼狠了的样子,疑惑起来,抬手去给他揉胳膊,唇动了动,硬声道:“以后再这样,还有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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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槿言眯了眯眼,得逞地勾勾唇。苏槿时那一下,在他身上轻毛毛的,似挠痒痒。一撒娇,便白赚了一通疏松筋骨。
在苏槿时看向自己时,又忙摆出委屈样,“你好好的,才能照顾好我。钱没了,我去深山深山打猎,换回来。”
苏槿时:“……”
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对他又怜又疼,同时又因着他的话里头软软的暖暖的。
深山里有熊,她自是不许他去的。在他再三保证一定不一个人进深山之后,这才作罢。
先前的话头因着防具之事打断,她便没了再与他细说下去的心思,看了看天,起身进村,让苏槿言把东西抱回去,自己则去了林满仓那里。
看着身形小小却负重颇多的背影,苏槿时别过视线,看向天际。若是他不曾在母亲的灵前说那一句话,她或许不会那么快坚强起来。
日渐短昼渐长。
天边已经染上了一层蓝紫色的霞光,再晚上小半个时辰便该彻底黑了下去,此刻,心里竟生出“他那般招惹自己只是为了让她能赶在天黑前归家”的想法来。
摇摇头,按下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走进林满仓家。
说是酒肆,其实比起赖老三那里要简陋得多,不过是拿自己家前边的院子里搭了个棚,摆了几张桌椅,屋后另辟了一处地儿酿酒。
平日里林满仓负责沽酒看铺,他的妻子则待在后院,鲜少出来。
瞧着有人进来,林满仓立马上前来迎,定盯瞧见是苏槿时,立马黑了脸,“你怎么又来了?快出去!”
苏槿时仿佛没有听出他那个“又”字里的浓烈嫌弃一般,神色端和,语气轻柔,“我找婶娘,想和她谈个生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全便被林满仓打断,“我们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不做你们家的生意了,你们也别来缠着我们不放!”
“我要瑶酒,只能找你们。”
“什么酒也不卖!”林满仓摆动的手顿在空中,一脸惊悚,“你说什么酒?!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第31章
苏槿时一路想了许多。
林满仓是土生土长的林塘村人,自小没学过酿酒,更不可能会酿山摇村失传的瑶酒,那唯一的可能便在他的妻子身上。
她没有见过他的妻子,倒是隔墙听过一耳朵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与苏轩与秦婉之间相敬如宾轻言细语的相处不同,他的妻子显然是个强势厉害的,虽然由林满仓当着门面,内里作主的当是他妻子。
听到外面的动静,叶娘从里面走出来,“既是寻我的,便进屋来吧。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歇店吧。”
先入目的是她利落的裤摆,后才是那细若柳枝的腰。
听到她平静又撩人的声音,苏槿时才抬眼看向这个妇人的面容,下巴儿尖尖,眼大含媚,面颊上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染着绯色,沾着一身酒气,额上沁着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