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一壁厢在院子里套话,钟离允等人一壁厢在院外听墙根。因此处偏僻,巷子里本就只有三两户人家,俞生家又远远的在巷尾,故而他敢旁若无人的说笑,肆无忌惮的行凶。
俞生抬起头看见来人,只一瞬,复又变成了平日里笑脸迎人的俞生。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彬彬有礼的迎上去:“几位大人,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钟离允对他不假辞色:“本官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你已身负两命,如今还想杀人灭口,拿下!”
“慢着!”俞生指了指东华,面不改色,“分明是这位公子来我家中偷窃,我不与计较。他却不知廉耻,反而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到兴头上,他还抢词套我的话。大人,你们应当抓他才是。”
钟离允厉声道:“强词夺理。”
俞生目光闪了闪,又道:“大人仅凭几句故事之言就定罪,那,这位公子可是前两日当街从您眼皮底下溜走的,不知他可否洗脱了罪名?”
东华叹了叹,不忍作出反驳,也不必作出反驳。这案子已有了眉目,只要顺藤摸瓜便可,让俞生伏法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旁的小侯爷却突然发了话:“钟离大人,这个人身上,如何会有我爹的信物和钱财?”
钟离允道:“道长说,是他捡来的。”
“果真这么巧?不妨一道带回去,协助查案。”
钟离允面露迟疑之色:“这……”
俞生笑里藏刀:“大人莫非要包庇这位公子?”
钟离允道:“小侯爷,这位道长确实颇有修为,且这几日也蒙受了些许冤屈。不若这样,我来作保,将道长安置在我府上,待结了案,再放他走?”
俞生冷笑道:“大人,你这……”
钟离允喝道:“闭嘴!”
小侯爷本也只要早些破案便可,钟离允又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便道:“随你。”
东华按在赤色琉璃上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却抬眼看了看钟离允。虽说这般安排倒也不错,但他有些不解,钟离允今日怎的就突然对他这么好?他可不信只是因为自己蒙受了所谓的冤屈。
直到进了钟离允的府上,钟离允摒去左右,才有些激动的告诉东华:“在杨府时,那位天士的卦果真灵验,昨日那个人带了信儿来,说是三日后会来我府上。”
东华听了毫不意外,只是客套的笑道:“那便恭喜大人了。”
又听钟离允道:“我待要备上花红酒礼前去道谢,只是章台街……”
东华忙道:“那位天士向来清修,不喜人打扰,也不愿透露行踪,故而让贫道那般浑说……哦,那位天士是东华帝君的传人,大人若是诚心要谢,得空给东华帝君多上些供奉即可。”司命星君,且让本上仙占你个便宜,实在是本上仙在下界的香火越发不如百忍了。
这一夜在钟离允府上的客房安置,又有赤璃服侍,东华大神恍如回到了东极紫府洲上,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临近正午,东华吩咐厨房做了一样饭菜带上,唤上钟离允,二人直奔大牢而去。
这是东华第二次来到京兆尹大牢,但比之上次,心境分外不同。他看见俞生头发已有些蓬乱,本是双眼无神,面色颓然,但看见有人来到,眸子顿时亮起来。
东华提着食盒,隔着栅栏向里道:“俞先生,钟离大人押着我来给你送饭了。”
俞生在看清来人后,兴趣缺缺的继续靠在墙角,“有趣,公子竟会来给我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