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有些目瞪口呆,至今他才明白自己与三清的差距。他在天界已经是一等一的人物,只消抬一抬手便决断杀伐。可在玉清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似乎只相对于那些凡仙强了一丁点。不过仍是一个金贵些的棋子,待劫难一来,再心疼也要弃了。
玄天目光冷冽起来,待要说什么时,却听见太清低笑一声:“二师弟说得有理,这也正是师尊与师父的差别。”
东华品出了话里的意思,登时眼睫一颤:“师父……”
玉清冷声道:“何意?”
太清道:“你可记得座下哪个徒弟幼时的模样?头一遭口吐人言,头一遭腾云驾雾,头一遭采回四海奇珍献上,这种种,怕是二位师弟见都不曾见过。也对,你们那些弟子万里挑一,勤奋刻苦,没有修成半仙,都无颜到你们眼前晃。因此,你们是师尊,我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来二位师弟是无法领会了。”
上清道:“太清,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两个徒弟生来就是仙,要是给我,我也这么看着。”
太清又一声低笑:“倘若他们撒泼哭闹,或者不听话时,你打不打?”
暴脾气的三道祖一听,立时抿起嘴清了清嗓子,皱眉道:“太清你都困顿成这般,劝你少说些话,少做些梦,安养起来才是,当心元神俱灭。”
玉清则道:“徒弟就是徒弟,这般惯着,也难怪没规矩。东华不必多想,你的行止得我调教,观之犹可,与另外两个并不相同。”
另外两个指的自然是玄天和凌烨。万余年来,二道祖指责过太多次,玄天从来都是不以为意,如今他面上更是毫无波动,置若罔闻。东华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一如既往道:“师叔过誉。”
太清叹道:“我落到如斯境地,固然咎由自取。可我两个徒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此事摊到你们身上,换成你们那些个徒弟,你敢不敢一试?看二师弟那百忍会不会叛下魔境,三师弟那南极敢不敢担着欺师灭祖的虚罪带你逃出来。”
太清从不曾说过这些煽情的话,尽管他此时的言语仍旧是惯常的不冷不淡,不疾不徐,可东华早就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玄天饶有兴致的勾着嘴角,只觉太清这般稀奇的很,也有担当的很。
玉清却不苟同:“你说这些全是无稽之谈,我本就不会拿自身尸做消遣。”
上清立刻抓住机会嘲讽道:“说的好像你能斩的下自身尸一样,为师的都这么好面子,百忍……呵呵。”
玉清双眼如刃,冷冷的看过去:“不错,你和南极不好面子,南极也比百忍顶用。”
这一番求助无果,又在二位道祖针锋相对的斗嘴中结束。而此时即将破晓,今日便是公审之日。唯一一点收获便是太清的元神被玉清带回昆仑养着,不用再跟着东华玄天奔波劳顿。且昆仑灵秀之地,散仙云集,自身尸不敢打主意。
送走二位道祖,东华忽然想起一件事,微微一笑:“钟离允法力低微,不知他此时可有追上凌烨。”
玄天意味深长道:“这要看凌烨。”
东华一时不太明白,侧目看向他。他眸色清浅,眉目温和,这如旭日暖阳一般的温柔,竟盖过彼岸花夺目的冶艳。
玄天凝视着他,不觉勾起嘴角:“就算他追上,也是凌烨愿意让他追上。师兄觉得后续如何?”
东华叹道:“凌烨从小心思古怪,心事向来不对我说,我于此时也猜不出后续来。”
玄天道:“这孩子记仇的很,钟离允数次无视他,他肯轻易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