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扳过他的双肩,僵直的躯体重重砸进他怀中。玄天抹去他脸上的冰水,动作小心至极,可他眼睛却越发清明。
“你怎会为我哭?当年刺那一剑时都是毫不犹豫,我又作何妄想?”
“既如此,那为何又对我露出不忍之色?师兄,你是天底下最口是心非的人。”
“好,我不再寻你。就看这回,谁先撑不住。”
战后当年,魔皇将一山洞建作别院,未几,魔境众人皆知那别院是禁地,内有魔皇心爱之人的尸身,却不知是谁。
战后次年,魔皇与北境狐族暗有往来。
战后第三年,提罗鸩为大将军,予以重权。同年,罗鸩迎娶美姬,名为辟邪。
战后第十年,狐王之子九檀入金鳌岛碧游宫门下。
战后第十七年,天界与魔境以无望谷为界,各退三里,互不干涉。
战后第五十年,东华帝君出关。凌烨天君下凡期满,返回北境。
这一年,是仙魔停战第五十年,也是玄天入魔境第一千二百年。
政务繁忙,风波暗涌。下朝之后,玄天照旧往河畔小舍去,过了不昼天,破晓时天地昏暗。河畔腊梅孱弱,挂着伶仃的花。
那副躯体数十年如一日躺在石床上,眼睛里不见半点神采,却因被灵力养着,依然唇红齿白。
玄天将他抱在怀中,含住那吹弹可破的唇。因多一分力这躯壳就会被弄坏,时至今日,这轻吮力道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怀中的身体一动不动,任他胡来。可他却不满意了,“再像又如何,终究不是他本人。若他会心甘情愿任我这般,该多好。”
远远一股灵力飘来,玄天头也不抬传声出去:“何事找本座?”
外头人道:“九檀参见陛下。听闻明日是陛下庆典,属下想送陛下一样礼物。”
玄天不耐道:“就为此事?”
九檀忙道:“陛下,小仙取来了帝君的画。”顿了顿,又补一句,“帝君亲手为陛下画的像。”话音方落,那画就从他手里消失。
玄天细细看着画,手上有些颤抖。
那是穿黑衣的他。
难道说,东华已经接受了他如今的样子?
玄天瞧见剑上那一滩血迹,立时明白这画是在何时所画,顿时眸中幽深无际。
原来他对他的感情竟如此深刻?
他这师兄真不知叫他说什么才好,此时丢了画,他定然着急。若是寻过来要呢?
玄天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开口道:“本座收了,你退下。”
九檀忙道:“紫府洲的赤璃追属下入魔境,夏将军正与他缠斗,若是将他拿下,被帝君知道……”
玄天唇边的弧度深了。
夏非满凌空落下,拜倒在地:“属下拿下闯入之人,前来报与尊上。多年不曾拜上,尊上……”
五十年了,夏非满头一次寻到借口来见玄天,可是他说的什么,玄天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近了,更近了。
自无望谷而来,快速掠过金行域与魔宫,不能再熟悉的天阳之气。
他果然是来了,为了赤璃,为了这画,更是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