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归不想把心思花在这上面,岔开话题,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季凉疑惑地望着许安归:“什么?”
“我看你平日里总是喜欢吃一些甜食,”许安归想着,“你是喜欢吃甜的吗?”
季凉下意识地点点头。
许安归把她引回书桌前:“你忙,摆午饭的时候我再回来。”
然后许安归便撩着衣袍出了朗月轩,留季凉一个人一头雾水。
约莫有半个时辰,朗月轩摆饭。
他们两人用饭一向不奢侈,一般都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的规制。
季凉从书房抬头去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松鼠鱼、糖醋里脊、荔枝炒苦瓜、玉米炒肉,最后一道甜牛奶酥酪汤。
许安归从外面回来,亲自把这四菜一汤摆上了桌。
季凉起身,一边走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你,这是嘱咐他们去做了一桌甜食?”
许安归摆好碗筷:“来尝尝。”
季凉抿着嘴,忍着笑。
有些时候,某些地方,许安归还是单纯的跟一个孩童一样。
他对人好的方式,就是把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都放在她的面前,让她享受。
他说他这一辈子过得无聊,或许不错。可换句话说,也可以说他过得很纯粹,他虽然有谋算,可总一方净土是留给自己的。
“我记得你不怎么爱吃甜的,摆了一桌的甜食,你怎么吃?”季凉走过去,坐下,望着许安归。
许安归坐下道:“那要看陪谁吃。”
季凉望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戳了一块松鼠鱼,放进嘴里:“唔——咳咳……”
季凉捂着嘴,蹙着眉:“是换厨子了吗?为什么这么酸?”
“酸吗?”许安归拿起筷子也加了一块鱼,送到嘴里,“还好啊……我明明尝过的。”
季凉听明白了,捂着嘴便笑了:“这菜都是,你……做的?”
“啊?”许安归连忙摇头,“不是我。这么难吃的菜,怎么能是我做的!”
季凉见他耍赖,指了指他的身上:“一身的油烟味。炸鱼的时候,手还蹦了油点子,红了一片。你之前在北境打仗,虽然有肉吃,可都是白水煮肉,盐巴都少的可怜,多半都是沾着醋吃的。所以你偿不出来这菜到底酸不酸,还说不是你做的?”
许安归愣了一会,解释道:“我就是想试试……算了,太难吃就别吃了。我着人去重新做一份……”
季凉加起一块糖醋里脊,放在碗里,就着饭,扒了一口:“没事,我哪有那么精贵。就饭吃刚好。你这是拿剑的手,第一次下厨,我哪能这么不给你面子?”
许安归直直地看着季凉。
季凉点头:“嗯,这个做得挺好吃的。我尝尝别的……玉米是甜的。”
季凉本来饭量不多,可今日平白多添了半碗饭。
她最后喝一碗甜酥酪,才放下碗筷:“饱了饱了,走不动了。”
许安归见她一脸满足,便也放下心来。
“嗯,我先回清风阁。休息一会,便招叶承辉来问话。”季凉站起身,看向许安归,“你一会来。”
许安归点头。
*
回了清风阁,季凉便恹恹地靠在暖阁里。
月卿推门而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递过去一碗药:“你吃不了酸的,为何不跟他说清楚,还吃那么多。你胃是要还是不要了?”
季凉接过来,苦笑一声:“他难得有这份心思,再不能吃也不能说呀。”
月卿没好气道:“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季凉一口把药喝下,继续靠在软枕上:“你若是想不明白,你便想想那一年,凌乐下厨做饭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齁咸齁咸的菜,你不也是全都吃完了吗?”
“那能一样吗?师弟第一次下厨,我不得鼓励鼓励他!而且我吃咸的又不会胃难受,你吃酸的,要难受好几天!你这身子骨,本就弱,食补补不进去,别回头又病倒了!”月卿扯着嗓子数落季凉。
季凉惯有地顺毛捋:“是是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都喝了消食的药了,你便少说两句吧。在许安归面前也少说两句,他又不会天天下厨做饭。就这一次兴起而已。听见了吗?”
月卿不高兴地噘着嘴:“怎么觉得我最近每次说他,你都在维护他。”
季凉牵住月卿的手:“你我都知道,八年前那场祸事,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已经在赎罪了,就不要对他太苛刻了。你虽然嘴上刻薄他,可是心里还是明白事理的,不然你给他调配泡澡驱寒的药包作甚?”
“我那是……”月卿想着话反驳。
季凉却是接住了话头:“好了好了,你呀,就是这点不好。明明是为别人好,却总是嘴不饶人。你这脾气,也就是凌乐能治得住。”
“哼。”月卿鼓着嘴,扭头不看她。
季凉从衣服里拿出一块牌子,塞进月卿手里,继续道:“薛灿师叔在季府安顿好了,我现在出不去。你没事代替我去看看他,若他需要什么东西,你拿着宁弘的牌子去找宁远商号大掌柜。他们多半都有办法。顺便替我跟师叔道个歉,我去请他来给我看病,自己却没办法抽身回去。”
月卿接过宁弘的牌子,道:“师叔是个世外高人,他不曾理会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一向也不爱多话,即便是知道你的身份,也不会跟许景挚透露半分的。你放心便是。宁王府养得起师叔,宁弘一样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