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语听着身后车轮滚动的声音,心急跳起来,裴时语垂着头,白嫩的耳垂红得似乎要滴血,他……他不是一向最善解人意的,竟然还追上来了。
她这回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他啊。
好丢人。
快来个人把她敲晕吧,就不用面对这种窘境了。
苍天没有派人来将裴时语敲晕,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将她暂时从这种既尴尬又无力的情绪中拉出来。
“东家。”
伴随这前方突兀的声音,裴时语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走廊中间突然多出来两人,是去而复返的余青以及厨子程令,两人刚从楼梯上来,应该是去雅间给她介绍菜式的。
她顿住脚步。
余青见裴时语神色有些慌乱,快步走到裴时语身侧,眼睛却盯着萧承渊,肃着一张脸问她:“发生了何事?”
他方才在雅间里就看出来了,这名华服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东家与他应该相识,可她似乎很怕他,方才在雅间里看到他后她吓得脸都红了,他这回竟然还在追她。
身为习武之人,路见不平,不能不拔刀相助。
余青心底顿生保护弱小的责任感,他直直对上萧承渊的目光,又朝前走了一步,用身躯隔开萧承渊如同被淬了冰的视线,“东家莫怕。”
裴时语的唇角抽了抽,她有意不去想刚才的事,心绪被另一个问题占据,照余青的表现,他不认识萧承渊。那萧承渊做了什么,令余青产生了萧承渊要害她的想法。
他们之间的事,何必要让外人看笑话。
裴时语转身正欲开口,她隐约看到萧承渊的轮椅向前,紧接她听见一声闷哼,余青后退了好几步。没有了遮挡,裴时语看见萧承渊沉着脸在轮椅的扶手上拍了下,扶手下方不知何时出现的棍子刷地一声收入扶手下方,仿佛他刚才没有用棍子揍人。
“你!”余青不服气,想要与萧承渊一决高下。
却被与他同来的程令拉住了,程令不动声色冲他摇头,示意他看向走廊的两侧。
余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知何时,走廊两侧各出现两道身影。
余青心里咯噔了下,这几人简直如鬼魅一般,他竟然不知道他们何时出现的,可见这几个都是高手。
萧承渊冷冷看了眼余青,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牵起裴时语的手,拉着裴时语近了最近的雅间。
余青用眼神询问程令该怎么办,程令却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催促余青下楼。
到了无人的地方,余青不满程令刚才拉他离开,用无比幽远的目光看着他:“程大哥你变了,你之前不会因为对面人比咱们多就退缩的,难道只是因为王爷交代过咱们不能暴露身份,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位弱势的夫人被人欺凌?”
程令望着仍在不平的余青,不知说什么好,顿了阵,索性直截了当问他:“你知道刚才那人是什么人么?”
余青见他没有同仇敌忾的意思,拉了张凳子坐下,扭头不看程宁:“这我哪里知道。”
程令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他:“我若没有猜错,他是齐王殿下。”
“什么?”余青腾地站起,这时候也顾不得生气了,满脸难以置信,“那刚才女子是……”
“齐王妃,”程令给他解释,“传闻齐王很是宠爱他这位王妃,只要没有公事在身,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她。”
余青不以为然,“看来传言不能当真。”
“怎么说?”
余青拧紧眉心,“既是百般宠爱,王妃看到王爷怎会那样害怕?”说着将他的分析告诉程令。
“这……”
程令也不懂了,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私下里与姑娘说话的经验都十分匮乏,他们分析不出来。这是王爷的家事,他们也不好多言呐,万一这是夫妻的情.趣?
沉默了会,余青离程令近了些,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程大哥,既然魏国公已经绳之以法,咱们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吧,今日王爷在此,要不咱们去问问王爷,可不可以亮明身份?”
程令知晓他的小心思,揶揄道:“你是想去见你那未过门的妻子吧?”
余青没有否认,不好意思地挠头:“虽是长辈定下的亲事,也该去见见的。”
另一边,萧承渊堵在雅间的门口,十分认真地问裴时语:“你方才为何突然离开,发生了何事?”
被他这样一问,裴时语十分想忘记的记忆又重新调了出来,整个人顿时不自在起来,她垂下眸子攥着云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但底气难免有些不足:“没什么特别的啊,我就是想看看春晓她们在忙什么。”
萧承渊知道她在撒谎,她平日里与他说话时坦荡得很,那样纯净而不带感情的眸子总让他觉得心酸,但她今日的视线一直的躲闪,不敢看他。
萧承渊感觉心脏被撕扯了下,隐隐泛着疼,她定然遇到了棘手的事,却不愿告诉他。
他转动车轮来到裴时语身侧,弯下腰,低头去寻她的视线,一向低沉冷峻的嗓音变得清和柔软:“就像你说的,哪怕只是冲着两世相识的缘分,无论你遇到什么我都愿意帮你,有什么不能与我说呢?”
第77章 心硬也心软
稍一抬头,裴时语便对上了他的眼,那么真诚,满是关怀。
可这事要怎么说呢,裴时语别开视线不看他,面颊重新变得滚烫。
难道承认她一直以为他放不下她,这也太难为情了。
“没事。”裴时语别开视线,到底底气不足,声音闷闷的。
他方才也说了,他就算帮她也是因为两世相逢的原因。
萧承渊突然觉得很无力,他自认为就算无法成为她心里最特别的那个,至少他们有两世重逢的缘分,他至少与旁人有些不同,她遇到困难不与他说要与谁说。
萧承渊自嘲地笑,出口的声音有些虚浮:“所以,我仍不值得被信任,对吗?”
裴时语从他的声音听出了些不寻常,他这会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明明满身华贵,看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