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大。
顾延之一身湿衣,神态间却毫无狼狈之感,褪去了温和儒雅的伪装,只剩下一身寒凉和孤傲。
他知道自己已然一败涂地,所以拼命收起丧家之犬的颓态,好让自己不那么难看。
沈眠说:“你大病初愈,淋雨不好,先进屋再说。”
“不必了,这雨下的极好,让人清醒许多。”
沈眠皱起眉:“你怎的这样固执,这就忘记昨夜的教训——”
“沈承昕,”顾延之轻声打断他,言道:“我好歹也是饱读诗书的儒生,这一点骨气还是有的,我知你不想见我,依旧千里奔赴上京,并非我毫无廉耻之心,只因实在放不下你。我已然到了这般落魄境地,别再让我变得更可悲了,就当是你最后的仁慈,如何?”
这算哪门子仁慈。
沈眠皱起眉,说:“你这是……要走?”
顾延之一笑,说道:“你果然知我甚深。”
沈眠面色微肃,说道:“如今整个上京城,只有这山谷之下尚且安全,一旦出去,便是自投死路。你这是又要上演寻死觅活的戏码?”
“倘若能活,我自然会不择手段地活下来。倘若命该绝于上京,我也认命。”
沈眠恼火道:“你不离开,自然相安无事!”
少年这般担忧之态,只叫顾延之觉得自己愈发可怜,沈承昕这一句关心,便叫他心旌动摇,难以决断。
他忽而问道:“殿下的身子可是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