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也不必她回答,抬起手,自顾斟了一杯热茶,问道:“明日回侯府的贺礼,可备好了?”
沈嬷嬷忙应道:“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一一备下了,只是……”
沈眠浅抿一口茶水,道:“嬷嬷,您有何高见,只管说罢,总归这里也没有外人。”
沈嬷嬷略一福身,道:“公子恕老奴多嘴,咱们侯爷喜欢热闹,每年寿宴必定大办宴席,上京的达官贵人少说也有半数到场,公子的贺礼,却是与王爷分开送的,届时,只怕少不得要听些闲言碎语。”
沈眠却道:“即便我恪守本分,处处规矩,如今外面的闲言碎语还少么。”
“这……”
他叹道:“嬷嬷,这生辰礼,是我对父亲的孝心,我尽我的孝,旁人爱如何去说,只管说他们的。”
沈嬷嬷低头应喏,却是明白,她家公子,这一回是对王爷彻底寒了心,再也捂不热了。
***
回到千秋院,云城正候在长廊下,男人穿着一身玄黑绣金亲王蟒袍,脖颈间围着黑色的貂毛,剑眉星眸,很是威风。
他怀里抱着一沓书册,堂堂王爷,却不敢进屋去等,只候在门外。
见到沈眠,他立刻大步迎上,道:“淮儿,你又去湖心亭品茗去了?这大冷的天,你又受不住冻,着凉了可不好。”
沈眠道:“王爷来找我,不知有何要紧事。”
云城道:“本王知道你喜欢看这些游记杂谈,特地去藏书阁给你找来的,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王爷费心了。”
云城跟在他身后,一道进了屋。
因着沈眠惧寒,地龙烧得很热,屋里又摆了四个暖炉,云城在北方待惯了,最受不住这热气,没一会就要出一身热汗,若是搁在从前,他只怕一刻也待不住,现如今,却是赶也赶不走。
他把书册放在桌案上,转而去握沈眠的手。
他指腹上有常年习武的薄茧,怕伤着沈眠,力道放得很轻,又从怀中掏出一瓶紫金色的小药瓶。
他挖出一勺白色的,散发冷香的膏药,抹在那只玉骨凝成的手指上,原先的伤痕,已渐渐淡去,他眼里都是怜惜,置于唇边,小心地亲了一下。
他亲完后,偷偷觑沈眠,可惜少年只垂眸翻着书册,根本不予理会。
云城被他无视惯了,此时竟有些窃喜,正要再偷亲一下,那只手已经被主人抽了回去。
沈眠道:“伤痕已经痊愈,王爷不必再费心了,也不必再浪费这千金难买的宫廷御药。”
云城立刻便道:“用在王妃身上,怎可说是浪费。”
沈眠便笑了,道:“王爷,你也不是受得住委屈的人,沈淮更不是什么软心肠,你我不妨掰开了说,你如今这些作为,我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