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一块陡然跌落的深坑,赤色岩浆正在缓缓奔流。@告诉大家,太阳熄灭后,群星便会离散,天空将一团漆黑,大地盖满冰霜,以后就只能在这里生活,围着熔岩池取暖。众人来不及伤感,就开始没日没夜地修建起了地下世界。
在那些最紧张刺激的日子里,@的计划令人眼花缭乱,没人能跟得上他的思路,@也无暇详细解释他的奇思妙想。但人们都把他奉为神明,并且隐约感觉到,他们正在参与一件了不起的、绝对超凡的工作,所以对他言听计从,狂热地、不知疲倦地、玩命一样地干活。那时的伊放勋已经老了,鬓角发白了,他早已忘记了以前的梦想,也像其他人一样亢奋,专心致志地负责@交给他的所有工作,体会到一种不同于攻城略地的、更加令人舒畅的愉悦。只有YI还是依旧不怎么言语,在这个潮湿、阴暗、窒闷的洞穴世界中,远离人群,听着人们的呐喊声、吆喝声、吞吃蝙蝠的咀嚼声、女人的呻吟、精疲力竭之后的鼾声、婴儿降临的啼哭,闻着汗水的味道、蝙蝠粪便的味道、熔岩中硫磺的味道,独自沉默着。人们也对他满怀恭敬,从不来打扰他。
变戏法一样,地下世界飞速地有了雏形,地面上也奇迹般地架起了几十架高耸入云的银色支架,撑开一张张锅盖,朝向天空。据@说,在之前的几个月里,他凭一己之力,在世界的另一端,架起了同样多的“天帆”。大家折服得五体投地。
“真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能派上用场呢,哈哈。”望着自己的杰作,@兴奋地搓着手。
YI听别人给他描述着种种奇观,便问这些都是哪里来的。@捋着白胡子,眯着眼,回想往事一般,慢悠悠地说:“都是前一拨人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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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隆冬时节,却如盛夏一般。人们围着篝火,稀里哗啦地流汗,跳着狂放的舞蹈,喊着古老的节拍,祭奠即将熄灭的光明之神。
举行完盛大的仪式之后,@带着YI,飞向射日之地。
火红色的沙丘连绵不绝。天船在热浪中缓缓飞行,从上面看去,就像一滴铮亮的水银在沙海上滚动。
他们在一块蘑菇状的裸岩上降落。经过风沙的磨洗,岩石千疮百孔,一副随时可能崩塌的样子。对于两名不速之客,裸岩毫不在乎,依旧默默伫立,等待着远方的风将它一点点蚀没。磅礴红日缓缓沉落,在褶皱的沙浪上投下千万道光与影,白胡子老头和盲侠客就坐在温热的岩石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海水都蒸干了,陆地就会连到一起。如此,只要有足够的力气,就可以一直走到任何地方了吧。YI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个干净的世界。
@则摸出了一只竖笛吹了起来,呜呜咽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