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冷着一张脸看了酒保一眼,酒保立即给他让开路。
他继续往里走,找了个角落刚刚落座,就听到男式优雅的窄口皮鞋声款款而来,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灰色西装干净帅气,他坐到程欢身边,放下酒杯说:“帅哥,请你喝杯酒可好。”
程欢既没有看他,也不没有拒绝。接了酒杯,一饮而尽说:“买一赠一?慕天,就你这么做生意,怎么可能挣钱?”
慕天伸手摸一下耳垂,耳钉在手指下闪闪发光说:“还不是因为你们,出点人命就坏风水。要不这样,你每周多来两次,酒钱我包,凭你这俊俏的模样,只要不说话,十里八乡的帅哥一定争着来我这。”
程欢看了慕天一眼,说:“你不知道吗?腰上挂手铐的才最坏风水,要不怎么进趟局子的都得洗三遍柚子水。”他从皮包掏出钱垫在杯子下面,说,“今天够了,我得走了。”
慕天一脸嫌弃,说:“你说你这人是不是羞辱我?来这风月场所,一不撩汉,二喝不开心,一次就这一杯,歌也不爱唱,表演也不看,你图个什么劲?程欢,做人做成你这样也太没劲了。”
程欢笑了笑,说:“漫漫长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人做成我这样确实没意思。”他说完向门外走去。
这一刻,他打从心里想嘲笑自己,有了五感怎么样?会疼会流血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还是一个鬼,或者一个连鬼都不如的异类。
“程……”慕天呆呆望着程欢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最开始的时候,慕天就被程欢的美色所迷,这人隔段时间来喝杯酒,他只能先派人去探个虚实,结果从妹子到汉子,所有看家本领都试了个遍,作为一个男人来讲,这人简直是清心寡欲到丧心病狂。
最后他只能自己上,不过充其量就是多说两句话,他这才宽了心,好歹算是勉强地定了个性|向。
其实慕天知道,程欢并不是要来寻开心的,从头至尾,他就是来找点事干,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这样的人在欢乐场里慕天见太多了,可是能独来独往这么久的,却只有他。
程欢出了门并没有着急回家,他沿着酒吧街一直往东走。将近午夜的大街,偶尔几辆车呼啸而过,连风声都显得大了许多。
走了好一阵,酒劲忽然有点上头,踩着路灯,他的脚步有些漂浮。不知什么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女,深秋霜重,她却光腿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裙。
程欢看了眼,默不作声跟着她走了很久,一直到周围的路灯越来越暗,路上也几乎没有了车辆。他们穿过一排小树,沿着林间小道一直走,最后停在一个山洞的门口。
程欢停下脚步,问:“林青芳,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林青芳扭过头来,紧闭着的双眼下方,两条血泪缓缓流下,滴在了她的鞋子上,她紧张的往后退两步,抿着嘴直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程欢沉声说:“尸首难归,魂魄不全,就算到了头七,你也很难进入轮回。这儿……是你藏身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