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廖池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郁郁葱葱的树木间,我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树下坐着轮椅的男人。
他腿上盖着一块薄毯,裸露在玄色衣衫外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浑身上下就好像只有这两种色彩。蠡两手微微握拳,搭在毯子上。
他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看了多久?这样想着,我心里却陡然生出中熟悉感,似乎在很久之前,我和蠡也曾像现在这样,黑夜中默不作声地遥遥对视。
两只小小的蝶飞过来,一只落在他肩头,另一只绕着我转了圈,停在我脚边的草尖上,薄翅轻颤间散发着白色微芒。
我回过神来,目光去追寻它们的身影,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突然想对他说句什么,话到嘴边,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蠡双眼深藏在布条下,我看不到他眼睛,也无法从那冷冰冰的唇线上推测出他心中所想。我微微向后撤了一小步,草叶被踩动发出沙沙响动。
这丝声响惊动了蠡,他把手按在外轮上,操纵轮椅也向后了一步,淡淡道:“真像啊。”
我一头雾水,皱眉问道:“什么?”
“但有点儿不一样,是哪里呢……”撂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蠡若有所思地转头离开,声音渐行渐远:“顾疯子到了。”
我抬起头——其实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抬头而不是往身后看,一道凌厉的银芒划破夜空,群星骤然失色,下一秒凶猛气流吹动衣角,银芒准确无误地坠落在我身前,瞬间收敛,现出顾川消瘦的身形。
他望着蠡消失的方向,难得的露出冷峻神色。
“师父?”
顾川嗯了一声,敛去目中神色,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见过林谨源了?”
“嗯,他说没什么要带给你的话。”
顾川耸肩:“我就知道是这样。”
我注意观察着顾川脸色,趁机问道:“你和他很熟?”
顾川一哂:“算是吧,没他你师父我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顾川显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素白的小袋子,用金色双股绳扎着口,没等我问,主动解释道:
“法宝,当年林谨源留下的。”
“最好的那个碎掉了,我试了几年都没能修复过来,余下的这些不知道够不够用。”
我盯着袋子上精致的蜀绣,没有把它打开,而是问道:“师父,林谨源会说谎吗?”
“他?”有些惊讶我会这样问,顾川食指轻轻点了下自己的额角,仔细想了想:“这个人……好像真的从来没有骗过别人。”
“……真的假的?”
“那家伙就是个奇葩,看你这么问,他给你说了要借你身体的事了吧。”顾川摆摆手:“他这人正直的天怒人怨,老好人一个,信他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