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自己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红衣少女站在一片殷红如血的曼珠沙华中,转头瞥了一眼自己曾经的恋人,含泪道:“我和你,终究是殊途难归。忘了我,放了我吧。”
“谁说的,我不许!”黑衣少年失神地大喊道,他伸出手将少女揽入怀里,低头粗暴地吻住了她的嘴唇,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身体里。
“已经回不去了!你还不明白吗!”红衣少女流着泪道:“我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
少年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嘴唇因痛楚不住地颤抖着,他看见自己的心口,插着一把尖刀——那是他曾经送给少女的礼物。
“卡!”导演喊了停,林曜和鹿璐同时松开手,两人还沉浸在戏中,鹿璐别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林曜呆呆地立在原地。
导演过来拍了拍林曜的肩膀,道:“这一条比之前进步大很多,总算是找到感觉了。”
林曜腼腆地笑笑,导演又道:“吻戏的部分还差一点,你这个角色呢,性格孤傲、残酷,你亲下去的时候,还要更果决霸道一点。想想你平时是怎么亲女孩儿的,休息十分钟再来一次。”
少年连连称是,不过没好意思说自己压根没亲过女孩儿,他想起那天噩梦惊醒后在偷吻楚舆,那也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不得不说,在感情这方面,林曜的的确确还是一张白纸。
他不由瞥了一眼楚舆,楚舆恰好也在看他,两人眼神相接,在半空中撞出无形的火星子,又不约而同、各怀鬼胎地移开了。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两人又按照导演的要求重来了一次,李导仍是不大满意,楚舆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俩,补妆、开机,再补妆、再开机,来来回回拍了六条才算过。
他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些女演员了,虽说眼前是个大帅哥,可被抱着反反复复啃好几遍,还得情感充沛、声嘶力竭,真是忒不容易了。
等这一场夜戏结束,已是凌晨一点半。
关心澎从保姆车上下来,远远看到一个人影靠在车前,手中暗红的烟头一闪一闪。
她支开助理,独自走过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我来探林曜的班啊,怎么,我在这儿妨着你了?”许弋然伸手掐住女人精致的下颌,道:“看你和徐琦那小白脸眉来眼去的,怎么样,有戏?”
“浑球,拿开你的臭手,”关心澎担心有狗仔,一把将许弋然的爪子掀了下去,“我跟谁在一起,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说完便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
许弋然在原地站了半晌,骂了句“操”,将烟头弹灭在地上跟上前去。
凌晨三点,林曜被尿憋醒了,借着卫生间的一点光线看了看临床的某人。
楚舆仍在熟睡,一米八几的个子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看着像只大虾米,有种和日常不符的稚气。
窗外的月光依稀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在鼻尖汇聚成一个轻盈的光点,如同感觉到了光线重量,楚舆皱了皱鼻子,缩的更严实了。
少年窥看的有趣,睡意全无,忍不住掩着轻轻笑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将窗帘拉了,掩上门出去溜达。
走廊中一片阒然,林曜穿着拖鞋兜了一圈,这个点朋友们铁定都睡了,他感觉兴味索然,随手推开了杂物间的门,想躲到个没有点一根烟。
事后林曜再回想,那时的周遭太安静了,连远处马路上车辆来往的声音都没有。
林曜还不怎么会抽烟,仅有的几次经验都是许弋然教的,起初他对吸烟毫无兴趣,最近烦恼徒生又无从排解,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烟酒上。
他总是不忍地回想,自己偷亲楚舆的那天夜晚,年轻人嘴唇的触觉让他回忆起小时候摸小猫的鼻头,湿润的、凉凉的,却又经不起更多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