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喝一口吗?”
“只能喝一口。刚才你喝了两口,我不能让你早上十点就喝醉酒。”
“十点十五分了。”他说着,羞怯地笑了笑。我也对他笑笑,倒不是他的笑话说得好,你知道,只不过比利不常说笑话的。然后我低头看纸条。
“在收音机上收到JBQ。”黛芬写道:“别在进城前喝醉了。你可以再喝一罐,但午餐前到此为止。你想我们的路可以开吗?”
我把纸条递还给比利,拿过我的啤酒,“告诉你妈说小路通了,因为一辆电力公司的卡车刚刚开过去。他们很快就会到我们这里来了。”
“好。”
“小子?”
“什么事,爸爸?”
“跟你妈说一切都没事。”
他又展开笑容,大概还没安慰妈妈,先安慰了自己吧。“好。”
他跑走了。我目送他离去,望着他咚咚跑走的背影,可以看见他翻起来的鞋底。我爱他。他的小脸和他的眼神,使我觉得好像一切真的都没事。当然,这不是事实。哪有可能一切都好的呢?但是我的孩子让我相信了这个假象。
我又喝了口啤酒,把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再次操作链锯。过了二十分钟,有人轻拍一下我的肩膀。我回过头,以为一定又是比利,却意外看到布伦.诺登。我关掉了链锯。
他没有平常倨傲的神态,看来又热又累又不快乐,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我开口说:“嗨,布伦。”我们上一次的对话可以算得上恶言相向,以致我现在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在链锯声的遮掩下,他在我背后至少已经站了五分钟了。他礼貌地清清喉咙,准备开口说话。今年夏天我还没正眼看过他一次。他瘦了,但看起来气色不佳。
说起来他瘦点应该比较好看,因为他原本至少超重二十磅,然而事实不然。他太太去年十一月过世,死于癌症。这消息是黛芬从艾姬.毕柏那里听来的。艾姬是我们这区的讣闻佈告栏。每个社区大概都有一个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