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大厅上拆开白布的,微月站在章嘉身后,心尖有些发紧,忍不住默念着,希望谷杭能治好双眸。
“陈太医,是不是贝勒爷今天就能看见东西了?”束河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一定能看见吗?”章嘉也急切问道。
陈太医摇了摇头,“老夫也不敢保证。”
章嘉一听,马上就急了,“要是今天看不见,那……那以后呢?”
陈太医道,“今日若是无法医好双目,以后也不可能医好了。”
空气似乎凝滞下来,心情有些沉重。
谷杭却轻声笑了出来,像山涧一道温泉流入心扉,“顺其自然,陈太医,拆开白布吧。”
怎么可以还没得知结果就先气馁呢,微月拍了拍章嘉的肩膀,“谷杭一定能看见的。”
谷杭的面颊朝着微月方向抬了过来。
陈太医已经开始在他脑后解开白布,一圈又一圈地拆开。
很快露出谷杭紧闭着的眼睛,清雅俊逸的脸庞安详而从容。
他轻轻地睁开双眸,晃眼的白光刺得他双目有些发疼,他又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束河和章嘉紧张的呼叫声,“贝勒爷,看见了吗?”
他再次动了动眼睑,适应了久违的亮度。
目光越过章嘉,落在他身后那道瑰姿艳逸的身影上。
白璧无瑕的肌肤,一双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眸,突然娇嫩红艳的唇绽开一抹笑,这一笑,真如花儿盛开一样好看。
仿佛站在那里,就能成为一道艳丽冠绝的风景。
他突然就想起,束河曾经作过的评价,秀在骨中,天生内媚……
心咚咚地剧烈跳了起来。
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占据了视线,和记忆中那种倔强脆弱充满稚气的脸有些相似,“谷杭大哥,看见了吗?”
谷杭的薄唇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
章嘉高兴地跳了起来,束河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微月笑着看向那双不再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眸,如黑曜石一般明亮,一双秀丽绝伦的眼睛……
他站了起来,看着章嘉拉着陈太医在道谢,束河的眼圈有些发红,看得出很激动,几个侍卫都在门外笑得很开心,大家好像都很高兴的样子。
原来自己能看见了,能让那么多人高兴的。
他又看向微月,心跳又有些失律,真是从所未有的感觉。
曾经捂住她眼睛的手有些发热。
“谷杭,恭喜你,终于重见光明。”微月伸出手,笑得如花般绚烂。
谷杭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的手,是想和自己握手的意思吗?他伸手握住她纤细柔软的手,“谢谢。”
能够重见光明,对谷杭来说,喜忧兼半,不知那些本来就对他怀有杀意的人,是不是更想除掉他了。
不过既然谷杭愿意治好眼睛,大概这方面的事情也想过了吧。
大家高兴了一阵,陈太医便要告辞回宫里去复命了。
送走陈太医之后,章嘉邀请了谷杭和束河除夕那日到区家打边炉。
谷杭看向微月,迟疑着却没有答应下来。
想到谷杭的身世,无父无母,连妻儿也被暗杀了,这样热闹的节日却只有自己,微月便笑着也邀请,“打边炉要人多才热闹,是照着广州那边的习俗过年呢。”
谷杭含笑看了微月一眼,“多谢潘小姐的邀请。”
很快就过年了,每条大街小巷胡同都张灯结彩的,整个京城都营造着一种喜庆的气氛,时远时近的炮竹声络绎不绝。
谷杭被皇上召进宫里了,不知何时才能到。
就在玉棠院的大厅打边炉,开了两桌,有一桌是给荔珠几个丫环的。
几乎到了快掌灯的时候,谷杭和束河才到场。
且说广州这边。
刚过了元宵,方十一才终于能松了一口气,虽然绸缎丝绢不能再出洋,但好在茶叶的生意比之前的更好。
东海那边的水晶玛瑙也能开始出洋了,这也能弥补丝绸方面的差额。
正月十六,他就收到从京城那边寄过来的信。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拆开,却只有白纸一张……
潘微月!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又在想什么?
他立刻就往双门底上街去了,找吉祥问到了微月在京城的地址,第二天,将同和行的事情交给方亦承和方亦茗后,在方邱氏不赞同怒火中,快马敢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