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儿子的家,难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方夫人看也不看方汉玉一眼,白皙丰润的脸蒙着一层寒气。
“娘,您听到我和爹在书房的话了?”方树荣走到方夫人身边,小声问道。
“哼,若不是被我听到了,你们是不是要瞒着我一辈子?是不是要我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能相认,是不是要我将来死了也不瞑目?”方夫人瞪着方树荣,厉声问道。
方树荣哀怨地看了方汉玉一眼,嘟囔道,“娘,不是儿子不想说,是爹不让说……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爹和大哥的对话,您不信问大哥,儿子早就和大哥相认了。”
臭小子!刚刚还说没来见过方十一的!方汉玉气得胡子都直了。
方夫人抬头看向方十一,方十一对她点了点头,她才露出一丝笑意,“算你还有良知。”
方树荣听到母亲的语气软了下来,马上噤声站到她身后,心中却又有些嫉妒,娘好像更加喜欢大哥……
“你们还想怎样胡闹?”方汉玉喝道,“回家去。”
“方大人,不送了。”方夫人冷冷道。
方汉玉一噎,忍住怒气,“你究竟想如何?”
“你是不是不想认我们的儿子?”方夫人反问道。
“我不是不想认。”方汉玉寒着脸道。
“那为何不与我说?这么多年来,为何要瞒着我不让我认自己的儿子,这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八月生下来的,你竟然跟我说儿子死了,在你看来是不是报复比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家人还重要?”方夫人哽咽着,声音句句充满谴责。
“我的事你不必理会!”方汉玉挥袖道。
方夫人冷笑一声,“很好,那你更是不必理会我了。”
“这么说,你是不想认回这个儿子?”方夫人正色看着方汉玉,那表情就如保护幼仔母豹,正充满防备瞪着方汉玉。
方汉玉看向方十一,冷声道,“你真不想再回去了?”
“我已有家。”方十一淡声道。
方汉玉又看向方夫人,“你也不跟我回去了?”
方夫人撇过头,看也不看他。
“哼!”方汉玉一甩袖,“那就随你了。”
方树荣看着方汉玉大步离开的背影,迟疑地看着母亲,实在很为难,不知是要留下,还是要跟上去,方十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娘这些天就住这儿了。”
微月吩咐金桂,“赶紧去给夫人收拾房间。”
金桂和小银应喏退下。
方夫人仍然舍不得放开方十一的手,好像想一瞬间将这二十七年来缺失的时光补回来似的,要方十一跟她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微月笑着陪在他们母子身边,听着方十一用磁沉的声音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来,多是开心的事情,并没有跟方夫人说起方汉德妻妾之争的那些。
方夫人听得很认真,眼底有欣慰也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激动的高兴。
接下来的日子,方夫人就住在方十一这边了,每天就抱着瑞官逗玩着,怎么也舍不得给别人抱,待茂官回来了,也要和茂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愿意将他放回屋里去看书。
她似乎想将留在儿子身上的遗憾补偿在两个孙子上面。
不过这种情况在她见到微月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排年节的时候,终于有所改变,开始教微月这边的习俗和该准备些什么。
微月有了方夫人的指点,事情的安排上也顺利了许多。
转眼到了小年这一天了,是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的日子。
按照普宁县这边的习俗,每年腊月二十三,都要祭拜灶王爷,因为灶王爷这一天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这家人的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
方夫人指点微月,要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供放糖果、清水、料豆、秣糙。
后三样是为灶王升天的坐骑备料。
这里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讲法,因此祭灶王爷的时候,是有方十一带着茂官去祭拜的,方夫人和微月几个女眷都躲在屋里了。
祭灶时,方十一照着方夫人的教导,把关东糖用火融化,涂在灶王爷的嘴上,听说转眼他就不能在玉帝那里讲坏话了。
家家户户都忙着刷新房屋,过节的气氛很浓厚且温馨,这是微月在现代甚至去年在京城的时候感受不到的,现代人情淡漠,邻里之间很少互相串门,大家对过节也抱着可有可无的心理,去年在京城,她几乎是足不出户,更是感受不到外面热闹喜气洋洋的气氛。
去年,她还和章嘉谷杭一起打边炉的,虽然那时候方十一不在身边但她也过得很高兴。
远在苗疆的谷杭,过年的时候又该怎么过?
还有章嘉,已经去信让他来普宁县过节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到。
正感叹着,就见到王氏挺着个越来越大的肚子款步走了过来,“大嫂。”
微月对她点了点头,“要回去了吗?”
这几天,方树荣夫妇轮流来劝着方夫人回家,只可惜方夫人是铁了心思,说不回还真的不回了。
王氏撇了撇嘴,对微月的态度并没之前的热络,“是啊,不过还是不愿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嫂你这边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