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顾灼灼开始学习温岳的笔迹,每一个细小的习惯都不放过,观察练习,乐此不疲。
他连握笔的姿势都开始学温岳,有时写得投入了,不小心回到自己的习惯中,他发现时就会用钢笔笔尖戳进掌心里。
温热的血把黑色墨水冲出来,滴滴哒哒往下流。
温岳光用看的,就感觉到了疼,疼得他头皮发麻。
顾灼灼自然也是疼的,而且很记疼,这样重复了三四次,他就改掉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习惯。
他却好像仍不满足,时常去回忆过去,然后模仿温岳。
灼灼很有演员天赋的,他不笨,对自己的评价自然也不盲目。当然肯花大力气去扮演某个人时,自然没有做不到的。
何况就像他熟悉灼灼一样,灼灼也熟悉他,尤其在海庭朝夕相处两个月,不算短了。
温岳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惶恐。
如果说灼灼害怕他消失,那他也一样,他害怕灼灼消失。
顾灼灼一点点改造自己的过程,无异于在他心里捅窟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但又能怎么做?
他连一个碰触都做不到,说出的话永远只有自己能听见,该怎么做?
他为什么还存在?
温岳不用睡觉,思维在混沌和清晰时间来回反复。夜里顾灼灼睡着时,他或者躺在他身边,或者半跪在床边,温柔地看他。
今天他侧身睡觉,左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软软搭在床边,手指轻轻蜷着。
温岳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掌心。
虽然只戳了几次,也不算很深,但到底留下了一点痕迹。
温岳穿过他的手心,虚虚交握着,心想,要是能去掉就好了。却在这时,他隐约感到了一点暖意,从交握的地方传来。
为什么?他不是早就感觉不到冷热了吗?
愣神间,他的指尖燃起一撮极其细小的蓝色火苗,温热的感觉一闪而逝,蓝光也只晕开不到一秒,再看,灼灼手心那浅浅的印痕消失了。
温岳心中震撼。
即便他死后还有意识这一点,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唯物主义三观,但惯性思维却是改不了的。
光是一种能量,热也是一种能量,人能保持三十六度的体温也是由不断摄入能量而来。那么他现在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着,是不是本质也是一种能量?
虽然他从没有见过别的灵魂,甚至他不能叫做灵魂,但是……他确确实实拥有能量。
可现实让他挫败。
除了治愈掌心那一点伤痕,他仍然没有生命,也想不出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