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舍不得这孩子。
顾长策没有开口阻拦她的任何决定,就好像无论她要不要这孩子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好像他并不在乎这个孩子,也不在乎她一样……
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沈醉欢再也没有心情去思考了。
有了孩子之后,她的精神大不如前。
往往一睡就是半天的时间,脾气竟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顾长策许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常常来看她,像是十四岁那年一样的哄她开心。
可是沈醉欢却再也没有当时的心境了。
她心里面梗了一根刺,无法自己消化却又不能依靠外力拔出。
于是对待他的一切示好都视若无睹,甚至恶语相向。
直到直到生产那一日。
她没想到会是那么疼。
疼的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撕裂成两半一样。
她躺在榻上,听着身旁好几个稳婆与女医七嘴八舌的安抚,手忙脚乱的照顾。
婢女从房中端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迷迷糊糊中,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
却忽然听到了一声房门被踹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婢女们惊慌失措的尖叫。
她握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掌,那手掌的主人好似比她还要紧张一般。
掌心处满是黏腻的细汗,手掌在发抖。
可沈醉欢半阖着眼睛,好似忽然又有了些力气。
她咬着牙,拼了最后一口气,将那孩子生了下来。
昏过去的前一秒,恍惚间听到了一丝婴儿微弱却清脆的啼哭。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整夜已经过去了。
天色渐亮,稳婆和女医们也都已经离开了。
丝丝缕缕白色的天光从窗户的缝隙处透进来。
给窗户旁边小几上的瓷器都描了一层银边。
沈醉欢一抬眼,却猝不及防间迎上了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黑眸。
顾长策几乎是一整晚没合眼。
但现今见她醒过来,却将有些凉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
声音又哑又涩的问她:“欢欢,你醒了?……你……你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我现今去端药可好?……你要先吃饭还是先喝药?”
沈醉欢刚醒过来,神思尚且有些发顿,又被他这一连串的话搞得脑子发懵。
她目光有些厌烦的别开脸。
顿了顿,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喉咙,才问他说:“……孩子呢?”
这话落下,顾长策愣了一下。
好像才反应过来有孩子这回事儿一样。
听沈醉欢这样问,他连忙唤人去抱了孩子过来。
秋雁抱着那刚出生的小丫头来的时候。
沈醉欢见她被人精心的抱在了一张绀青色的小被子里。
她两条细白的手臂艰难的撑在身后,想接力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