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心里不喜,可为了戎国的大业,戎国王也会重用面前之人。
戎国王上次见到傅晟,还是几月前。
那时,他们刚发现了容钰的身世。
傅晟也是孤身一人来见他。
可彼时,他虽然有些病弱,但精神尚好,甚至因为发现了那个大秘密,眼里似乎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可如今,他看上去却像是大病了一场。
他唇色淡得如纸,面色苍白如雪,眉目间的病气更浓了一些,竟像是笼上了一层死灰之色,让人看得心惊。那宽大厚重的纯白披风围在他身上,却是越发凸显出了他的清瘦和苍白。
“阿晟可是又病了一场?”戎国王还要用傅晟,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自然是不想人死,忙道,“孤让人宣太医来给你好好瞧瞧,可别仗着年轻,便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你可是我们戎国的功臣重臣,势必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他说着,还叹息了一声,看上去就是位极为重视关心臣子的君主。
“臣参见王上。”傅晟躬身行礼道,“多谢王上的关心,臣无碍。臣此次前来,是有两件要事。”
他虽这般说着,可是声音却是沙哑至极,仔细听,似乎还带着一丝颤音,就像是个将死之人。
不等戎国王发问,他直接道:“王上可是要用容钰的尸身泄愤?”
一听这话,戎国王的面色便沉了下来,冷哼道:“她杀了我们戎国那么多人,只是鞭尸已是孤的仁慈了!”
他说着,并未发现下方的人竟是不知何时早已握紧了双拳。
“……容钰在边军中威望极高,若是侮辱她的尸身,固然能泄王上之恨,可却是有害无利。”眼前似乎又闪现了不久前的那一幕,那血色几乎要淹没了他。傅晟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声音越发的沙哑难听,“到时候,怕是更加激起大周边军的愤怒,反倒是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闻言,戎国王不甘的道:“难道就这般便宜了那容钰?”
“自然不是,”傅晟顿了顿,才道,“魏家军与大周百姓定是想要抢回容钰的尸身,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说到这儿,他的眸中闪过了浓重的杀意,“而这第二件事便是——”
“王上,大周皇帝司马承此时就在关州府!”
闻言,戎国王霍然起身。
“王上,您瞧天上。”恰在此时,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花……花开了!”
傅晟猛然抬眸。
鸟语花开,祥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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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
郑晖望着眨眼间便像是回到了暖春的院子——枯黄的树木抽出了新芽、长出了绿叶,光秃秃的花枝生出了新的花苞,然后在霎那间绽放。
便是郑晖自诩见多识广,可此刻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竟是失了平日的冷静。
那祥光太过盛大了。
便是他们待在别院里,也依旧像是笼罩在其中。本有些昏暗的屋子,因它亮得让人眼睛生疼。
“陛下……”
不仅是他,别院里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失语。半晌,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帝王面前失态,郑晖心中一惊,急忙想要请罪。
只是当他看向司马承时,却见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也被这奇景惊住了。
而贺江惊奇回神后,心中却不知怎的蓦然生出了一丝寒意。
司马承和郑晖没有上战场,自是不知这祥光最初降落的位置,可贺江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面色便微微有些发沉。
他自是不会生出容钰飞升成仙了这等荒谬无知的念头,只是担心怕是会有人抓着这事大做文章。
容钰死了,自然已不足为虑。
哪怕她是为了大周而死,死得壮烈,可于贺江来说,最多只会让他憋屈一段日子。但最终,死人是不可能比得过活人的。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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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他会彻底掌握这三十万边军。
可若是有人把她的死亡与今日这祥光奇景联系在一起,那怕是会生出不少事端。
那祥光并未持续多久,可绕是如此,也足以让所有人看到了。更别说还有这等一瞬回春的奇景,想必这事很快便会传遍天下。
他正这般想着,便看到一个衙役跑到了郑晖的身边报道:“大人,出事了!您快回府衙看看去吧。”
那衙役并不知道这里还有大周皇帝,直接便找了郑晖。
郑晖怕他冲撞了帝王,忙拉住他问道:“有什么大事让你如此慌慌张张的?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说。”
衙役喘了口气,忙回道:“一大堆百姓聚集在了府衙门口,他们说要为……为容将军请封!”
话落,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贺江猛然一震,郑晖却是看向了帝王。
“百姓们说,容将军为国捐躯,立下汗马功劳,是我们大周当之无愧的大英雄!”衙役也是关州府的本地人,说到这话,眼里也亮晶晶的,“连戎国都愿以侯位许之,大周更不能薄待了功臣!”
“裹尸马革英雄事,纵使终今汗竹香。”衙役高声道,“便连上天都被将军的忠义所感动,降下祥光,让枯木逢春、百花盛开……将军虽死,可此志长存。”